想到這裡,白喑低低笑出了聲,滿是自嘲:“所以……我或許還做了一件好事?”
其實她以為面前的人會說她是執迷不悟的。
畢竟,她做著殺人的事,卻有著這樣的想法,簡直像瘋了……
但這人卻沒有對她的表面行為做出評價。
連一個責備的眼神都沒有,只是一片平靜,讓人鎮定,卻也忍不住心涼。
……
冰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評價眼前這小姑娘了。
雖然之前她那麼和茉莉說,說甚麼日後反應過來,想起來了,白喑她怕不是要後悔。
但冰明白,這小姑娘挺清醒的,是個明白人。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足夠決絕,也足夠狠心,不只是對其他人,對自己更是。
她早已看破了一切,卻還是去做了了結,這顯然不是為了自己的心境。
而結束另一個人的罪惡,背負罪孽,這更是格外沉重的代價。
多少也是有點以身縛魔的意思了?
這很有趣。
她也想知道,把罪惡的種子轉到自己身上,這要多久能生根發芽?
於是,她沒有開口打擊,當然,也沒有贊許。
她只是用著最直白的口吻發問:“你確定要為了另一個人的罪惡而放棄唾手可及的藍天嗎?”
“或許我想要的也並不是藍天?”
不然怎麼能就這樣輕易放棄了呢?
“況且,那也不是什麼‘另一個人’,他是我的父親。”
到此時,白喑反而可以輕易承認了,大概也是因為他們都變成了同樣的壞種,沾染著相同的罪惡……
“為了父親承擔代價什麼的?在我們這邊其實是理所當然的,子承父業,父債子償嘛,雖然我不贊同,但這確實也是客觀存在的。”
“唔……我明白了。”
那位小姐向前走了兩步,或許是想到了還要過明面,於是,也做做樣子,說了一通判詞:“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那麼,作為你往後的負責方,我為你量刑。”
她抬手平舉於胸前,一本書敞開著落在上面。
雖然還沒有正式動身,但她們所行的法,已然屬於另一個世界:“光明神曾言,任何人都有持有武器的權利,直到你刺出的刀真正破皮見血,經歷一個螺旋後回轉,重傷自己。”
“施加暴行者,必將承受代價,於是,我判你負荊之刑——棘刺加身,一切惡念誕生必伴隨著疼痛,為私慾舞動的刀兵,必先使自己的手臂流血。”
這是一個罪人想行至人群所要付出的必要的代價,光明神作為守護神,第一個要保證的就是目標的絕對無害。
“神明又說,有意傷人,知法犯法者,將對其放開保護,令其直面世界之惡。”
“於是,我判你於惡意盤踞之處服刑,直至你託舉起一個生命的重量。”
破壞是人的本能,創造不是。
於是後者往往會更難一些。
可能也是因此,那位神明才會把這當成刑罰。
“然,對誠心悔過者,神明會給予嘉獎。”
所謂獎賞,那自然是對方最想要的東西。
在有讀心術打底的前提下,冰很樂意彰顯那位神明的仁慈和大方,拿出手的,就是對方最無法拒絕的:“盡管鎖鏈縛身,我仍能給予你片刻自由。”
“——在服刑過程中,你依舊有機會接觸自由的空氣,希望你不會把它當做另一重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