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姓席,叫席夢思。”
他揪著商標看一眼,笑了,“比你那個叫展眉的親戚好多了。”
霍眉仔細嗅聞他的氣息。離得遠時聞不到,這樣近,就能聞到揮之不去的植物油和鉛粉味,經年油彩覆面,酸澀味兒已經被揉進每一個毛孔。
她抓起他一隻手,他困得腦子發懵,很順從。但是那隻手突然陷入了極其光滑、軟熱的皮肉裡,被她握著往前推,像是從香膏上掠過去。劃倒膝蓋處,手裡驟然空了,掌心、指腹卻似乎真的抹上了香膏,有幽幽的觸感殘留。
席玉麟一下子頭皮都快炸開了,猛地翻下床——甚至還在床沿處磕了一下腳趾,急喘著氣兒瞪她,話也說不出來。
霍眉這才用睡袍把大腿蓋住,“給你點甜頭嘛。再不喜歡我,也不會不喜歡這個。”
“……你不犯點賤,心裡就不舒服是不是?”
她眯起眼睛。席玉麟以往已經開始怕她的尖牙利嘴了,現在卻毫不退縮,舉起枕頭砸向她。一邊罵道:“我是知道你有多好。別人不知道的,只看見你這個樣子,真會把你當做□□。你很喜歡被人誤解?”
“別人為什麼會看見?”霍眉皺起眉毛,“你覺得我給誰都摸?”
“不管你具體能給誰摸,反正現在這裡,不能不明不白地讓我摸。”
“說得好,但是你立了。”
席玉麟面紅耳赤。他抓著枕頭往她那邊邁了一小步,隨後改變主意,想離開臥室。轉了半圈,又鼓起極大的勇氣似的站定下來。
“哎,你聽我說,”霍眉搶在他開口之前說,“昨天還光著呢,現在沒光著,做啥子反應這麼大。咱們都熟到這個份上了,給你摸著玩玩,我不會少塊肉;你不告訴別人,別人也不知道。說白了是你觀念有問題,你覺得這種行為都是出於褻慢。”
“還能出於——愛,你是因為喜歡我嗎?”
“就不能出於好玩?”
“不能。”他憤然道,“不能!”
“好好好,行,你先別急著跟我吵,去廁所解決一下吧,還翹得老高呢……”
席玉麟砰地一聲摔上了臥室門。她覺得無趣,抓過床頭上放幹了的饅頭開始啃,啃著啃著又開始發熱,鑽進被子裡睡著了。
下午,席玉麟進來,拿著一根窗簾撕破後編成的繩子,往她腰上纏了很多圈,能不碰她就不碰她。
酒店一般沒有陽臺,兩人昨天穿的衣服都晾在室內的移動架上,在穿戶而過的微風裡輕輕擺動著。她尋著風來的方向望去,一處窗戶上的木板居然被用煙槍生生撬掉了,外面的天陰著,雲層像厚羊毛一樣吸走了聲音和光線。
“一會兒有輛黃包車來接你,直接出城,不要再回漱金了。”他冷冷道,“行李都在上面,先用‘李紅淑’這個假名暫時住到蒼衣縣上次那個招待所裡去,等我找你。”
“我好餓,你又把我中飯吃了嗎?”
“餓著吧,你等會兒就只用坐著。”他把她綁嚴實了,自己則躺會床上,翻了個面,臉朝下埋在被褥裡,眉毛仍皺著。
霍眉解讀了一下,覺得在對自己的恨鐵不成鋼之外,他還有一層更晦暗的煩躁。等窗外傳來一聲狗叫時,她被一把薅起來抱到窗戶邊上坐著,看著他把繩子的另一端纏在自己腰上。
“等會兒,席玉麟!”她抓住他的肩膀,席玉麟也抬起頭,但是晨起時的氛圍早已當然無存,兩張臉的表情都繃著。
“又怎麼了?”
她瞪著眼,“我要從這裡下去啊?”
“我慢慢把你放下去,又不要你自己踩著窗簷爬。”
霍眉其實不是想說這個,還猶豫著,席玉麟已經握住離她很近的一段繩子示意她翻出去了。她身子前傾,死死摳住他的肩膀,“等等等等......”
“再等車要走了!”
她想說,我確實覺得五爺是真男人,那又如何,他死了,我不心疼的。我還覺得這個是雅貴公子、覺得那個是紅粉佳人,他們死了我也不心疼。這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頭銜。但你是我的......朋友,你若出了意外,我會有點傷心。
她最終只是說:“快些來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