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勢皇商
沈清歡的指尖撫過貢緞上的蟠龍紋,晨光穿透庫房的氣窗,將絲線中的金縷照得纖毫畢現。林婉兒的琵琶弦勾住緞面一角,錚然挑起半片龍鱗暗紋:”這匹江南雲錦本該入東宮,如今倒成了咱們的幌子。”
”謝公子連貢船都敢劫,咱們借個名頭算什麼。”沈清歡將雲錦裁成方寸,裹住新制的崖蜜糕。糕體遇熱滲出的金絲,恰與錦緞龍紋融為一體,”去朱雀橋支個&09;的幌子,就說這是三皇子體恤災民特供的。”
謝雲舟的摺扇挑開食盒暗格,露出底層壓著的赤箭麥粉:”蘇景明往貢米裡摻的毒物,倒成了咱們的東風。”他忽然用扇骨輕叩錦盒,夾層彈出的密信沾著牡丹香,”三皇子府今晨退了二十船貢糖,說是要換&09;的貢品。”
午時的日頭爬上飛簷時,朱雀橋頭已排起蜿蜒長隊。穿蟒袍的太監總管捏著蘭花指驗貨,腰間玉佩卻露出半截斷痕——正是劫囚車那夜謝雲舟遺失的信物。沈清歡的銀簪挑開糕點上封,簪頭暗藏的磁石吸住玉佩缺口:”公公這玉佩成色,倒像禦賜之物。”
太監的冷汗滴在貢緞上,暈開龍睛處的金粉:”沈掌櫃慧眼...這糕點...”他忽然拔高聲調,”正是三殿下親點的賑災貢品!”隨行小太監抬出鎏金牌匾,”皇恩浩蕩”四字在陽光下刺得人睜不開眼。
未時三刻,蘇景明的算盤珠聲碾碎街面寂靜。他黑犀皮手套拂過貢品木箱,殘缺小指在錦緞上勾出裂口:”沈掌櫃好手段,連東宮的印鑒都仿得以假亂真。”箱底突然滾出個油紙包,展開是蓋著謝傢俬印的漕運單。
”不及蘇會長心狠。”沈清歡掀開相鄰木箱,露出整排刻著三皇子府徽的銅鍋,”您往貢糖裡摻赤箭麥時,可想過會毒著自家主子?”她突然將銅鍋擲向石階,鍋底暗藏的磁石吸出蘇景明袖中鐵蒺藜——正是劫囚車那夜的暗器。
暮色染紅運河時,二十輛馬車載著”貢品”駛入西市。沈清歡在每車軸心暗格塞入冰窖特製的硝石,寒氣透過雕花板滲出,保著糕點三日不腐。林婉兒撥動琴絃冷笑:”三皇子門客訂了五十盒,指明要放雙倍崖蜜。”
更鼓初響,謝雲舟的馬車碾過新灑的糖霜。他遞來卷潮汛圖,青龍閘位置畫著口沸騰的銅鍋:”三日後大潮,該涮些新鮮的。”圖紙邊角沾著牛油,遇熱顯出蘇記糧行的暗記。
五更雞鳴,沈清歡在庫房角落發現個錫匣。匣中賬本記載著歷年貢品折損,每頁硃批都指向同個倉吏——正是徐禦廚案發前的漕運司主簿。她將賬本浸入鹵汁,浮出的鹽晶拼出”火鍋”二字,與銅鍋暗紋嚴絲合縫。
糧行二樓傳來瓷器碎裂聲。蘇景明捏碎茶盞,用血在窗欞寫”涮”字。暗處的獨眼李吹響骨哨,運河上的貨船突然調轉航向——二十船番椒正沖破晨霧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