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陸天風取來了印有白鶴圖騰的玉牌,交給了陸長松。
老太傅道:“你拿著這個,就可掌管陸家宗祠,也能獨自調動京中陸家一半的暗衛。”
陸長松立刻抬起頭來,皺眉道:“暗衛?”
陸天風解釋道:“少主有所不知,京中表面雖平靜,北涼國卻早有戰意,這一戰遲早都要打。且朝中也有不得不防的小人,家主為了陸家的安危,早早就養了暗衛。”
陸老太傅也慢慢說道:“長松,你記得,不惹事,也不要怕事。暗衛是用來保護你的,此外別無用處。”
“孫兒謹記在心。”陸長松道。
陸老太傅起身,看著陸長松道:“方才我說,你可以呼叫一半的暗衛,你就不好奇,另外一半是歸誰管嗎?”
陸長松抿唇垂眸:“孫兒注意到了,但祖母有祖母的安排。”
陸老太傅頷首,沉思了一會兒,又問陸長松:“我卻有一事想要問你,你當年去徽州做縣丞,是陛下原本的意思,還是你故意設計?”
陸長松聞言怔了怔,看著祖母嚴肅的神情,淡淡說:“陛下想讓孫兒從基層開始,孫兒也想避嫌,便去了。”
陸老太傅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你回去吧,我有話要與天風單獨說。”
陸長松告了退。陸老太傅背手道:“在小巷裡,你一路跟著我,想必已經猜到,楊思煥確是天由的孩子。”
陸天風不動聲色地望著老太傅,看她拉開抽屜,從中取出一個上了鎖的盒子。
“是張珏透露的嗎?家主,此人奸詐陰險,她的話不可盡信。”
陸老太傅開啟盒子:“我從沒信過她。”
盒子裡裝得是一封封的信件,落款是“道衍”。
陸天風接過泛黃的信紙,倒吸了一口涼氣:“道衍!可是助先帝登基的那個和尚?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
陸老太傅笑笑:“他沒死,當初他放棄所有榮華富貴,不用杯酒,自釋兵權。反因此保住了性命,還在皇寺養大了許將軍的外孫女,不僅如此,天由的孩子是由他護送出京的。”
原來坊間傳聞都是真的:許將軍的外孫女劉仲拜了世外高人為師,跟他學了一身武藝,那世外高人竟是道衍......
如此說來,陸家少爺的孩子便是道衍的徒孫,當年將那孩子送離京城的是道衍,怪不得這麼多年也查不到蹤跡。
“小楊大人果然是少爺的孩子!”陸天風自語道,“恭喜家主,找回小主子。”
陸天風高興得紅了眼,老太傅此刻反倒異常平靜,她無意識地盤玩著雕了虎紋的玉佩,“三年前我已得知此事。”
陸天風聽了此話如雷轟頂——楊思煥沒有背景,卻官運順坦,朝中不少人對此早有意見,其中也包括太傅。
如果太傅真的三年前就已經知道楊思煥是她的親孫兒,那她真可謂是“大義滅親”了。
陸天風記得很清,當年楊思煥編《永宣大典》的算術部分,太傅便授意手下寫了兩種不同版本的檄文參她——若楊思煥編好了,就參她找人代筆,欺君罔上;若她編不好,就參她屍位素餐,瀆職懶散。
又如不久前的貪墨案,太傅也親自寫了檄文求聖上從重處置楊思煥。
以陸天風對老太傅的瞭解,她絕非刻薄之人,做事也是進退有度,但這一切在楊思煥身上都變了。
陸鶴仁對楊思煥,那是步步緊逼,招招致命,那還不是逼她上進的那種,而是......想讓她死。
陸天風回過神來,只覺後背發涼,難道真如少爺所擔心的那樣,陸鶴仁要殺了那個孩子嗎?只因為她是私生女?因為她的出生害死了少爺?
她因此試探著說道:“家主,去長安的路上途徑太康,屬下聽說太康玉米很好。”
太傅掃了她一眼,卻道:“去長安只是掩人耳目,我仍留在京中,這也是陛下的密旨。”
陸天風對此倒見怪不怪:“那何時動身?”
太傅道:“蛇還沒醒,急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