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煥想了想,覺得這樣幹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只想盡早去縣衙接任,仔細盤查過後再做打算。
之後又問了些細節,好不容易將老人家打發走了,楊思煥也困得不行,草草洗了把臉,倒頭就睡著了。
是夜,一夜無夢。
在瞭解李員外獨女,是個酷愛收集玉石的書呆子兼戲痴後,次日一早,楊思煥換了身周正的綢衫。僱了輛驢車去了茶樓喝茶。
她坐到靠近戲臺的位置,點了一盤瓜子,和一壺鳳凰單叢,一坐就是一上午。
到了下午太陽下山時,梆子敲了兩下,鑼鼓聲響起,唱戲的人才登臺亮相。
至此,茶樓已陸陸續續坐滿了人。
鑼緊鼓密時,臺上唱著這句:“四十年的活寡我可是不容易,我教女養孫費心機。你忍心把我來拋棄......”
眾人都一心望著臺上,臺下倒沒了聲響。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有人出言打破沉寂。在連連的道歉聲中,有個錦衣女子,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站了起來。
原來是小二不小心把茶潑到人的身上,而被潑的那人錦衣華服,雖看著面生,卻有掩不住的清貴之氣。一看就是有身份的。
小二年紀不大,知道自己惹禍了,一時手足無措,那女子只是擺擺手:“無事,去拿個帕子給我。”
“少主,您看......”
楊思煥提著衣擺,低頭擦著上面的茶漬,餘光掃到隔壁桌的目光,心下暗喜,看來大魚上鈎了。
她隨手把茶錢拍在桌上,一兩銀子:“剩下的賞你了。”然後出門徑自離開了茶樓。
果然沒走多遠,就有一主一僕兩個人追了上來:“這位姐兒,請等一下。”
楊思煥假裝沒有聽到,繼續往前走。其中一人就快步繞到她面前,問:“請問你腰上的玉佩可不可以給我看一看?”
楊思煥低頭看了玉佩,又看著眼前陌生的人:“憑什麼?”
話未出口,身後的人已經蹲下來,用手牽起楊思煥的玉佩,對著茶樓的燈火仔細看了起來,眼睛越睜越大,驚道:“少主,這樣脈絡清晰的血玉,小的至今都不曾見過!”
那個被她稱作少主的,見狀忙道:“放肆!”然後又給楊思煥賠禮:“手下人不懂事,閣下不要見怪。”
楊思煥只是扯了扯嘴角,“你這手下還挺識貨。我這玉可是前日剛從晉商手裡買來的,價值不菲呢。”
“是嗎,那可否給在下長長眼?”
楊思煥猶豫了片刻,方從腰間取下玉佩,捏著繩子懸在空中,給面前的人看了那麼一眼,馬上就收回來。“好了,看也看了,我要走了。”
“等一下,閣下請留步。”那人再次追上來,“閣下看著面生,不是本地人吧?請問貴姓?”
楊思煥挑眉:“免貴,姓楊。在下跟著漕運,走南闖北做點小生意。”
對方一聽漕運,就愣了一下。漕運一般是運軍資的,主僕二人對視之後,做主子的開口道:“楊姐兒,我願多出三成價錢買下這塊玉,如何?”
楊思煥哂然:“不瞞你說,楊某並不缺錢,多這點銀子和少一點,於在下來說,是沒有區別的。除非......”
“除非什麼?”
楊思煥道:“除非你有同樣稀罕的物件來同我換——我玩玉器也是一時興起,這玩意在我手裡,也就三天的稀罕,早晚要蒙塵的。”
兩個人一聽,心中暗嘆:“這人得多有錢……”
實則她們不知,這玉是楊思煥現如今唯一能拿出手的東西了。
這還是她臨行前,張珏那廝給她的,說是給兩個孩子的周歲禮。楊思煥原不想要,她對那廝還有怨氣,但難得她落難了,這廝還像以前那樣,轉過頭來想,反正那廝不差錢,她才勉強收了。
至於她身上穿得,是去年在中秋禦宴上穿過的,是周世景花了二十多兩銀子給她訂做的,她也就捨得穿了那麼一次。
而她費盡心思,整這麼一出,就是為了釣魚。沒想到魚這麼快就上鈎了。
“在下沒有別的愛好,只是自幼就愛收集各種玉石雕刻。閣下如果不嫌棄,可隨在下一道去家中,看看是否有閣下看得上眼的物件。”
楊思煥揹著手,似乎有些不耐煩,但還是皺眉答應了:“好吧,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