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甫肯罷休,再不敢多說一句。
她早已領略張珏的可怕之處,沒有什麼是她做不出的。
.......
楊思煥頭靠著窗,閉目養神。水面風大,吹得船體搖搖晃晃,令她很不舒服。
許是有人在背後說壞話,她打了個噴嚏,春春忙把窗簾拉上:“大人大病初癒,可別再淋雨了。”
楊思煥卻挑開窗簾,固執地望著窗外。
春春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外面下著雨,河道兩側的山體模糊不清,到處都是霧濛濛一片。
春春心有所感,低聲嘆道:“大人在想周爺吧?”
楊思煥抿唇不說話。
她孤身去開封赴任,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周世景因身體不適,不宜隨行,劉氏年紀也大了,他想跟著,卻被她婉拒。
她看著過往的船隻,身邊來來往往的陌生人,心裡空空蕩蕩,卻沒有在想誰。
天將黑時,楊思煥才收回目光,開口出聲:“銀子都藏好了嗎?船上人多。”
春春使了個眼色,以示穩妥。
楊思煥頷首,起身繞到桌子對面,坐到春春身邊,在他耳畔低語:“一共帶了多少銀子?”
熾熱的氣息向春春撲來,伴隨著的,還有奇異的酥麻感,由耳垂傳至脊背。這種感覺很奇怪,對少年來說,是前所未有的的。
他因此立刻往裡挪了挪,臉已經紅了一片。
他不敢抬頭看楊思煥,只是小聲地說:“十五兩,還是大人您......您自己裝的,您忘了嗎?”
楊思煥“哦”了一聲,“忘了。”
與此同時,她又離少年近了一點,隨即又很自然地望向別處。
春春感覺到有雙溫熱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想動又不敢動時,聽到她問自己:“你多大了?”
嗓音異常溫柔,這種語氣,他好像只聽自家大人對夫郎有過。
春春馬上站了起來,早已漲紅了臉。“大......大人!”
這不正常,便是再遲鈍,少年也察覺到了,從前他和大人之前,是再純粹不過的主僕關系,她曾救過他,而他雖愛慕她,也知道她和別的女子不一樣。
她從始至終都只會愛那一個人的......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值得他敬重,但現在算怎麼回事?
“大人!”春春收回手,帶著哭腔,聲音發顫:“您不能這樣。周爺知道了,會生氣的。”
這時候雨已經停了。
楊思煥愣了一下,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我同你開玩笑的。”說罷就往外走。
春春卻從這笑眼裡看出一絲寒意來,覺得奇怪,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大人.....”春春兀自低語。
下一刻風浪大作,船晃得厲害,隔壁桌上的酒杯滾落到甲板上。
春春扶著牆,慌亂中看到楊思煥左手緊握右手手腕,滿頭大汗,一臉痛苦地靠著牆慢慢滑坐下去。
春春見狀,也顧不得那麼多,艱難地從逼仄的茶室一路穿梭到楊思煥身邊。
“大人!”
楊思煥卻是竭力甩手:“別碰我。”她大口喘著氣,像是和誰做鬥爭一樣,抓著自己的手腕,用力撞擊甲板。
此時風已平息,茶室的人紛紛循聲望過來。
“大人,您怎麼了?”
稍稍松緩之後,楊思煥臉色變得很難看,她起身往自己的包廂方向走,咬牙說:“我沒事,不要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