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叫你抽她了嗎?好大的膽!”
獄卒打了個踉蹌滾到一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陸長松一面系披風,一面望著角落裡的一個獄卒道:“你,過來。”
獄卒從陰影裡躬身走出來,半低著頭,聽陸長松道:你把她押回去,其餘人跟我走。”
獄卒應了聲:“是。”頭壓得更低了些。
陸長松把一切交代好之後,便闊步離開了。腳步聲消失在過道裡,朱承啟才慢慢抬起頭,推上刑房厚重的石門。
他扮作獄卒守在這裡,想起方才的那一幕,他握緊刀柄,揮刀砍掉繩索,楊思煥便順著木樁滑倒下去。
朱承啟一手執刀,一手接住楊思煥,一時沒站穩,他跌坐到地上時,楊思煥仰面躺枕在他腿上,雙目緊閉。
微弱的燭光照在楊思煥清秀雅緻的臉上,她的臉被汗打濕,碎發緊緊貼在頰邊。
“子初,對不住,但朕也是沒辦法。”他在心裡默唸,慢慢也合上眼睛。
“哥...”楊思煥皺眉囈語,閉著雙眼,手一通亂抓,慌亂中抓到了朱承啟的手。
朱承啟下意識立刻把手抽回,腕上的佛珠被楊思煥的食指勾住,在他抽手時不小心被拽散,乒乒乓乓滾落一地。
而楊思煥還是昏迷的狀態,抓空之後倒老實許多,雙手合十放在胸前。
朱承啟抿著嘴,將楊思煥輕輕平放到地上,將珠子一顆顆撿起來收好。他數了數,少一顆,又開始執燭臺仔仔細細地遍地尋找。
在這冰涼的地上躺了半天,楊思煥被凍醒,睜開眼睛朦朦朧朧看到朱承啟,突然跪下來,“陛下!”
朱承啟背對著她,半蹲在地上。
“陛下,您是在找這個嗎?”楊思煥從身邊捏起一顆雲紋菩提道。
朱承啟站起來,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嗯了一聲。
楊思煥低著頭,雙手扣在膝蓋上,因是跪著的,腿上的傷口被撕裂,痛到麻木,她極力撐著自己,才不至於倒下去。
“你總低著頭,是在怨朕嗎?”他的聲音響起,低沉而冷清。
聽他這樣說,楊思煥緩緩抬頭,在刺眼的燭光下,久久才看清皇帝的臉,濃鬱的長眉,深邃的眼睛,便是穿著獄卒的公服,依舊掩蓋不住他眉宇間天生的清貴之氣。
“臣信陛下。”
因為信任,所以才會撐到現在。
她的嘴唇泛白,掌心收緊,抵在膝蓋上,將腰背挺直了些。
“但臣鬥膽......也想請問陛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臣便是死,也想死得明白些。”
“你先起來。”朱承啟的低聲淡淡道,背手轉過身,往前走了兩步:“朕來此處,就是打算跟你說清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