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衡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是見不得這場面,咳嗽了一聲,插嘴道:
“今日到底是什麼緣故?”
薛以安也很好奇,滿滿便把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二人一聽,心裡都有了眉目。
蔡衡道:“那女子叫樓驚玉,本是一個大名鼎鼎的歌姬,前些年被從和裕贖了身。可惜她是個有氣節的,寧死不從,竟不知如今和常軒搭上關繫了。”
薛以安道:“如此看來,你方才撞見的便是從和裕了,他是朝廷五品大員,官商通吃,勢力龐大,私底下黑心事做了不少。想對你下狠手也不足為奇了。”
蔡衡又道:“大概是不想被人傳出被樓驚玉折了面子,如今之計……不若派人去和提舉大人知會一聲?這從和裕是皇城提舉司的部下,想來晁大人那邊示意了,諒他也不敢再有動作。”
滿滿心裡有些苦澀,到頭來,竟然又要晁素臣幫忙了嗎?她小心翼翼問道:
“就不能報官嗎?”
薛以安搖了搖頭:“從和裕身居高位,一舉一動都牽連甚廣,貿然報官,反而官官相護,反咬一口,況且我們也沒有確鑿的證據,最終也是白費力氣。為今之計,護住自己是最好的。”
滿滿點了點頭,他們一心為了她著想,無親無故,卻處處幫她。但和晁素臣的私事,他們卻無人能懂,她也不好意思開口。
她心裡忍不住有些看不起自己,一邊清高地拉開和晁素臣的距離,一邊卻一次又一次需要向他求助。
她心裡充滿對自己的厭棄,又安慰自己,如今之計,自保是最重要的,若是他願意相助,那便是天大的幸運,自己也別再因為這些較勁。欠下的,改日再想想能不能用別的方式償還。
此時,巷子外已經沒了動靜。蔡衡派了兩個小廝,一個去薛府傳了訊息,就說薛以安在蔡衡府裡歇下了,今日不回去,另外再尋阿牛過來,另一個則去請大夫。蔡衡自己也駕了馬朝著提舉司去了。
蔡衡府宅並不算寬敞,不過他尚未成家,攏共也只住了他一人。整個府裡也只有小廝兩人,現在人都走了,倒是隻剩下滿滿和薛以安。
薛以安怕滿滿多想,一直強撐著精神引著滿滿聊著聊那,經此一遭,二人的距離彷彿被突然拉近,畢竟肢體都已經接觸過了,閑話便也開始顯得自如。
滿滿知道他傷口疼痛,只道:“不必管我,你閉眼休息吧,我在這等著。”
薛以安聞言,也不再堅持,閉著眼在椅子上假寐。滿滿看著他蒼白的眉眼,明明從前總是燒著紅暈,如今卻變成了這樣。她從前總覺得他不過是一個嬌生慣養的衙內,今日的他,倒是讓她發現,原來他也可以如此有擔當。
滿滿往窗外看著漆黑的夜色,心裡尋思,若是再不回去,爹孃恐怕要擔心了,更何況是今日如此特殊,他們一定在等著她的訊息。
可是薛以安為了救她受了傷還在這裡躺著,而且她已經被人跟上,現在一旦出門便隨時有風險,她也只能幹著急。
過了一會,阿牛來了。
他一見薛以安,便慌忙大喊:
“郎君,您這是怎麼了?”
薛以安睜開眼,卻道:“阿牛,你現在去小娘子鋪子裡,和大爺大娘說一聲,就說小娘子半路被嫂嫂叫走請教廚藝了,忙活完了便回來。”
阿牛愣了片刻,猶豫著要不要離開:“郎君,讓我留在這照顧您吧。”
薛以安啞著嗓子又道:“快去,已經請了郎中,稍後便到。”
阿牛不願他再擔憂,連忙離開。
滿滿靜靜坐在一旁,心裡被愧疚和感動填滿,輕聲道:
“謝謝你,你這樣,我要怎麼報答你才好?”
薛以安睫毛顫了顫,半晌,喃喃:“能幫到你,我便放心,不用報答。”
他又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