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一聽,她腦子有些迷糊,只覺得這聲音熟悉,想了半晌,突然頓悟,有些驚訝地卻了扇,冷眼一瞧,還當真是他,想起上一次見面的情形,她也有些尷尬:
“薛小官人,怎麼是你?!”
薛以安見她卻了扇,匆匆瞥了她一眼,只覺得她今日過分的美麗,強裝鎮定答到:
“何郎君去看螞蟻角武了,託我來帶他走個過場。”
滿滿心裡有些失落,她雖然沒對這次相看報什麼期望,但對方卻如此羞辱她,她在那人眼裡,竟然連幾只螞蟻也不如。
“原來如此,讓你看笑話了,既然如此,那我便走了。”
“小娘子留步!”他急忙出聲。
“怎麼?”
“他託了我來,若是此刻出去,定然會讓人起疑心。”
滿滿皺了皺眉:“他如此羞辱我,我還得留在這為他做局?”
薛以安搖頭:“你誤會了,他確實不配。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這何家公子並非良配。”
滿滿輕哼:“我已經知曉,僅僅是第一步呢,他便如此輕慢我,想必便是成了夫妻,也不會把我放在眼中。”
“小娘子最近在相看郎君嗎?”他低著頭,問出這一句。
滿滿覺得他這話問得有些冒犯,顯得她有多麼急切把自個嫁出去似的,讓她覺得面上無光。但又想他好歹是來幫自己,出自好心,自己倒是仗著他脾氣好,把氣撒到他身上了,耐著性子回答:
“倒也不是,主要是我娘在著急,我呢,想著若是遇到合適的,便可以考慮考慮,若是沒有,便也不強求。”
薛以安小心翼翼開口:
“那......小娘子覺著,如何算合適的?”
滿滿心裡一跳,搪塞道:
“反正......最最要緊的,總得敬重我吧?還有......我不做妾......”她有些不自信地補充,不過想了想,她天生不願低人一頭,況且她也從未有攀高枝的念頭,這也不過分吧?
“還有......就算成了親,我也得在外拋頭露面!我不會放棄我的鋪子的!”
說完,她悄悄瞟了薛以安一眼,見對方沉默,她連忙道:
“我這要求或許苛刻了些,不過我覺著,也許呢,也許還真讓我遇上了呢?況且.......我有手有腳,就算不成親,總是餓不死......”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他卻突然抬頭,看著她,一雙眸子熠熠生輝:
“不苛刻,一點也不苛刻。”他看著滿滿的眼睛,誠懇道:“我娘常教導我堂姐,女子挑夫婿的眼光一定要高,否則就會被夫家輕慢,小娘子的要求不過是份內之事,哪怕再多加一些都是應該的。”
滿滿聽了,心頭熨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所以......若是有人做到了,那你便願意嫁......”他連忙改口:“考慮考慮嗎?”
滿滿愣住,看著他看過來的一雙帶著祈求的可憐巴巴的眼睛,突然覺得心裡一緊,艱難開口:“也......也不是!”她背過身:”總之,這都是緣分!緣分!那,那也得兩個人都能看對眼,若是那人長相可怖,渾身惡臭縱然萬貫家財,打死我我也不願嫁呢!”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倒是讓她有些奇怪,她回頭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沒預料到她會回頭一般,鼓起勇氣,朝她笑了笑。
滿滿不知為何,竟然生出一股愧疚感,想來也是因為喝了酒昏了頭:“我先走了,改日再會!”
他倒也沒有攔她。默默跪坐在原地,她出門時沒忍住回頭看他一眼,只見他一動不動,怪可憐見的,搖了搖頭,努力不再想。
他又喝了一口酒,其實,他還有話同她說。他想說,他想明白上次見面那個問題了,還有,她今日分外好看。
滿滿出了門,剛走了幾步,便遠遠看到了吳嫂子,吳嫂子似乎也看到了滿滿,剛想說什麼,滿滿連忙轉身,混跡在人群中四竄。她昏頭吞腦跑了好久,好容易甩開了吳嫂子,隨意推開一間門走了進去,卻立刻愣在原地——
一雙冷冽妖豔的鳳眼微挑看過來,女子容貌妖冶張揚,美得沉魚落雁,雍容華貴,她香肩微露,胸前玉峰隱約,不少同樣穿著華美的女子伺候在周圍,或是按肩錘背,或是彈琴跳舞。女子斜斜靠在一把太妃椅上,手裡懸著一壺青瓷酒壺,她斜起手臂,玉釀流入懷中人口中。
而躺在她腿上的男子,神情迷醉,穿月白的衫子,臉上是醉態的嫣紅,頭埋在女子裙擺中,口中偶爾吟出幾句詩,滿滿定睛一看,正是——常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