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這功夫,將鵪鶉切成細條,與筍段交疊放在一起,然後用拌勻的泥土將鵪鶉裹起來。拿出一個小爐子,把裹好的大泥團直接放進火中烘烤。
人們口耳相傳,又來了一批客人。滿滿手腳利落地包了一些餛飩,當做早點賣出去不少,又送出不少松黃餅,吃過的人都贊不絕口。
豬骨湯已經熬的差不多了,湯色純白細膩,隔著老遠便能聞見濃濃的鮮香。這時滿滿將爐子中的泥球取出來,用刀把泥球劃開,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攜帶著一股淡淡的酒香以及筍子和鵪鶉肉的鮮香。
食肆中的食客聞到味都看過來,甚至路上也有一些行人側目。街邊挑擔的貨郎抽著鼻子駐足,竹扁擔壓得肩頭泛紅也不肯走。
滿滿拎著銅勺攪動骨湯,乳白湯面浮著碎蔥,鮮氣撲鼻。
最後一道工序便是把鵪鶉肉和筍子放到豬骨湯中熬煮,只見鵪鶉肉和筍子在湯中起起伏伏,湯色變得越來越濃稠,一陣又一陣的鮮香彌漫開來。
開業第一天,前來品嘗的食客都對食肆的食物很滿意,但是遠遠沒有達到滿滿的預期,照這樣下來,每個月也頂多賺到夠繳納租金的錢。前來的嘗鮮的食客大都住在附近,店面雖然靠近禦街,然而卻隱藏在一個難以被發現的角落,看來還是得加大宣傳的力度。
滿滿正站在灶臺前沉思,三個總角小兒扒著門框探頭,他們肚皮貼著檻石,咕嚕聲不斷冒出來。
滿滿眨了眨眼,“想不想吃姊姊家的松黃餅呀?”
幾個孩童只覺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連忙點點頭,卻支支吾吾答道:“我們沒有銀錢......”
滿滿舀起一勺松黃餅碎屑,指尖沾了蜂蜜點在孩童掌心:”替姊姊往禦街發草帖,回來給整塊餅子,如何呀?”
黃麻紙上,墨跡尚且潤澤,正面畫著鵪鶉棲在春筍旁的簡圖,背面寫著”宮娥食肆”四字並上鋪子位置。
“小宮娥四時食肆開業。掌廚博士曾任職禦膳房,精通禁中美味菜餚。只需三十文便能品嘗!憑此紙可減免五文。”
做完這些滿滿依舊覺得不夠,帶上三包松餅往禦街的方向去。再從禦街轉頭可以進入巷子裡的路口,開著一家鮮明花肆,便是昨日裡滿滿買盆栽的地方。老闆娘吳嫂子昨日和滿滿見過的,滿滿說明來意又帶了薄禮,吳嫂子也願意賣她這個人情。
於是,在路口也豎起了招牌——
“小宮娥四時食肆往裡去:新店開業,虧錢請嘗!”
日頭攀上柳梢,花肆吳娘子支起竹竿,懸起靛藍酒旗。旗角綴著滿滿送的五彩絲縧,風一吹便指向巷子深處。
頭戴方巾的書生循著旗角拐進來,正撞見滿滿劈開泥殼——焦土簌簌剝落,鵪鶉肉裹著筍段。
到了午飯時刻,蘭嫂子正收拾著桌面,突然揉了揉眼睛,只見巷口零碎湧進一批食客。戴青巾的貨郎舉著黃麻紙問路,挎書箱的學子循著探門,更有一位穿錦袍的公子拿摺扇挑開布簾。
穿短打的腳夫最先往桌邊一坐:”小娘子盛碗湯來!”
銀匙舀起,鵪鶉肉顫巍巍掛著金湯,筍尖咬下去咯吱濺汁。眾人捧著青瓷碗捨不得放箸,已經喝完了湯汁,仍覺舌底生津,回味無窮。
滿屋吸溜聲裡,晨間那幾個孩童,攥著發完的草帖來討賞。滿滿滿意地摸了摸二人的頭,給了一人兩塊松餅。卻不見另一個小童,滿滿問道:“你們知道另一個孩子去哪了嗎?”
二人對視一眼,眼裡有些害怕。顫顫巍巍舉起手,指了指街道盡頭。滿滿用帕子擦了擦手,出門一看,只見穿綠褂的幾名廂軍走過來,手裡還抓著一個小童,小童手裡則攛著滿滿的草紙。
滿滿心裡一驚,忙迎接上去:“喲,各位官爺可吃過中飯了?小店初初開業,前幾日還想著去拜會各位,可惜大人們日理萬機,哪裡像我們這等閑人。若是有什麼錯處,但聽幾位大人吩咐。”
三位廂軍對視一眼,他們今日在巷子裡巡邏,自然也聞到了食肆裡勾人的香味,料想這店主愚鈍,竟不知打點周遭關系,更不知孝敬孝敬當值的,聽了這番話,倒像是個識相的,心頭也舒坦不少,指了指孩子:“這孩童,是你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