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2 你以後別來了
雪後初晴,高遠的天空上白雲一塊一塊的,如棉絮般,被後面湛藍的天空一襯,顯得更加潔白。
早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柔和地照『射』進病房,照在畫架上作了一半的畫上,在畫紙上打出金『色』的光圈。
冷秀宇坐在床上,腰桿挺直,身子微側,手拿鉛筆,神情專注,在畫紙上一筆一筆地勾勒線條,發出“沙沙沙”的塗鴉聲。
他畫得專注,竟沒注意到病房的門被緩緩推開了,直到餘光瞥見什麼黑『色』的東西——一雙皮鞋悄然出現在視野裡。
蹭亮發光的黑『色』皮鞋旁邊,還杵著一根圓圓的柺杖,冷秀宇手中的動作一頓,抬頭,老人面『色』平和,目光沉靜盯著他。
是韓雨晨。
“韓董?”冷秀宇微微吃驚,指著一旁的椅子,“坐吧。您……是來找我的?”
韓雨晨坐下,將柺杖倚在床邊,不疾不徐開口:“是找你。”
“您找我……所為何事?”冷秀宇端詳著他,等他開口。
他想不出這個身經百戰的商場老總找他能有何事。若是為之前冷氏集團答應與他合作的專案,一切進展順利,他大可不必親自跑一趟。
因冷政雄涉嫌八年前的謀殺案被通緝,導致冷氏集團股價一路跌停,董事會也人心渙散,高層還在爭奪執政權,說到底就是想趁集團倒閉之前分一杯羹,沒人還會去管那些進行了一半的專案。
這正合了冷秀宇的意,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這個專案遲早會賠錢,到時候就算冷政雄回得來,公司也會因違約賠償導致破產,到那時,還有誰會站出來幫助他?冷政雄沒有資金,便再無翻身之地了。
當他知道冷政雄就是害死自己母親的人,而且極有可能和他父親的死有關,他早已不可能把他當成“伯伯”了。
血緣由天定,人向來是無法選擇的,但親情卻是在一朝一夕的相處中醞釀而成的。冷政雄對他,從來沒有“情”,他有的,只是那無法改變的血緣關係所勉強維繫著的“親”。那樣一種畸形的關係,終究綁不住人心,當他傷害他珍視的人那一刻起,他看他,就只會是仇人。
當他知道追殺宮野洵的人裡有冷政雄派來的時,他對他,連那血緣所維繫的最後一絲憐憫也消失了。他不會再心慈手軟。他要他,不僅狼狽逃亡,還要他,身敗名裂。
“冷秀宇,你的爺爺,冷軒澤,你還記得嗎?”韓雨晨沉聲開口,表情嚴肅。
冷秀宇沒想到他會提到他爺爺,對於他爺爺,他是真的完全沒有印象了,冷軒澤在八年前就去世了,他也只是見過照片而已。從照片裡,他只看出了他爺爺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即使是與家人合照,他也是一臉嚴肅莊重。
冷秀宇陷入沉思。最近為什麼總是有人提起他爺爺?眼前這個人,和他爺爺又有什麼關係?
見冷秀宇沒回答,韓雨晨自顧自開口了,像說給他聽,又彷彿喃喃自語,“不記得也罷,總歸不算壞事。”
“您認識我爺爺是嗎?能不能跟我說說我爺爺的事?”
“噢,我不認識……我就是聽說過這個名字而已。”韓雨晨含糊道。
冷秀宇將信將疑地打量著他,老人上身挺直坐在椅子上,兩肩平展,雙腳開啟,手自然地搭在膝蓋上,那樣的坐姿,配上一臉嚴峻的神『色』,彷彿無聲地散發著威嚴,竟給他一種軍人的感覺。
冷秀宇沉默片刻,最終開口:“您今天來,不只是單單來看望我的吧?”
老人輕輕一笑,眼角出現了幾條魚尾紋,他那笑容只維持了一秒就消失了,轉眼間表情變得嚴肅,眸光凌厲,他沉聲開口:
“年輕人,我今天來是想明確地警告你,請你離我孫女遠一點兒。”
他的音調不高,言語中卻帶著不容不服的威嚴。
冷秀宇眸『色』一斂,漆黑深邃的眼睛像深不見底的黑洞,他盯著他,冷冷開口:“為什麼?”
老人回視他,幽幽吐出一句:“你配不上。”
一個可以為了扳倒自己的伯伯不惜毀掉整個家族企業的人,是有多冷酷無情。那是幾代人傳承下來的心血,是他的爺爺,他的爸爸終其一生建造的商業帝國,可他摧毀起來竟毫不手軟。
這樣的人,骨子裡是冷血的,即使他丟了那些記憶,可行事風格,卻和“那個人”一樣,冷血無情。
他不會讓自己的孫女和這樣的人多接觸,何況,他的記憶就像個,一旦恢復,難保不會成為敵人。
就算他記不起來,但這輩子,他始終是“那個人”的獵物,從他被烙下那個刻印開始,那就是他一輩子都逃不掉的宿命。
他絕不能讓自己的孫女和他在一起,絕不能讓她因他而遭受危險。
冷秀宇卻笑了,漆黑的眼中閃過嘲諷,“配不配得上,不是由您來評判的。您孫女聰明伶俐又蕙質蘭心,自然懂得如何識人辨人。”
韓雨晨嗤笑:“如今冷氏集團搖搖欲墜,你就是個窮困潦倒的高中生,憑什麼讓我韓雨晨的孫女天天在醫院伺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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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回答,韓雨晨又繼續道:“她照顧你,不過是同情你,可憐你。而你給她帶來的,不只是拖累,還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