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鬼靈就是李軍早已逝去多年的師兄林白,他嘆道:“徒弟前生師門兩宗仍在明爭暗鬥,如今這孩子一家都在其中,這讓徒兒如何心安?”
道人只是淡淡道:“一飲一啄,皆緣因果。因果輪迴,也自難脫天數。林白,你既已學道,怎還執著?”
林白跪拜道:“徒兒學道不長,自然放不開執念,識不得天數,就連凝鍊的純陰鬼身也煞氣不散,才引發了這孩子自身煞氣。可徒兒有一問,現下師父出手或不出手,結果定然不同,那天數豈非在師父掌控?”
道人默然不語。
林白再三哀求道:“師父,盡人事,聽天命,還請慈悲,了徒弟心願吧!”
道人終於嘆了口氣,道:“我這一念之別,也在天數之中啊!”
林白大喜,叩首不迭:“多謝師父成全!”
道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蘇澈,道:“陰陽胎體功用無窮。只是所謂陰陽相生,孤陽不長,他能納氣卻無法聚氣,便是在此。此子天賦異凜,生既有至精至純的先天陰氣。若要補上這先天的至陰之氣,非本命或先天不可用,吞鬼噬陰,幾乎是唯一的法子了。”
林白大驚,失聲道:“師父……”
道人又道:“莫急。或是幽冥所產幾種靈物替代也是一樣,只是既耗時,又麻煩的緊……也罷,我這副鬼軀雖是無心,好歹也以玄陰之氣凝鍊了百年,正好合用。”
林白心頭一顫,忙道:“師父,這,這如何使得!”
道人淡淡笑道:“本源不滅,一念長存。鬼軀也好,肉身也罷,鼎爐軀殼罷了,沒了就沒了,有什麼大不了的?”說罷,頭頂三朵深青蓮懸起,玄色光點洋洋灑灑,自蓮心飄落,沒入蘇澈體內。
蘇澈在被林白魂魄附體的那一瞬,幾乎陷入瘋狂的神智就清醒過來,但並非如林白所說神識歸入玄竅,而是飄飄蕩蕩,處在一個非常奇妙的境地。這種狀態下,蘇澈自己無悲無喜,心境澄明,萬事萬物均倒映其中,說不出的自在圓滿,只想一直這麼下去。
林白與鬼道人的對話他一字不漏,全都聽在耳中。這些話語太過震撼,這才悚然驚醒。正當此時,蘇澈元神所在,識海之內的無盡虛空中忽然生出個小小漩渦,正自驚疑,這漩渦忽然牽動整個虛空,一股無可抗拒的大力瞬間將蘇澈的元神扯入其中。再睜開眼時,蘇澈發現自己元神已歸入肉身,正盤膝而坐,一手指天,一手觸地,各自捏了個古怪的印法。
一年來種種經歷如電閃雷鳴在眼前耳中轟鳴閃過,若在往常,只怕蘇澈又是頭痛無比,對這複雜局面捉摸不透、無可奈何。但這時小蘇心境依舊澄明,思維敏銳何止了百倍?動念間已明瞭關鍵所在。
那個不知名的師門兩宗明爭暗鬥也好,墨方子採玉佈陣也罷,包括神秘莫測的女鬼百里海芳,和不知用意的海外清嶼山道人。這些大人物所圖自然是大事,可最多也只是和蘇澈自身有關,與他的家庭無絲毫關係。
明白這一層,蘇澈頓時輕鬆許多:既然只是這樣,那靜觀其變就好,在不必總擔心家人有什麼危險了。
想到這裡,蘇澈渾身暢快,剛要起身,發現身體竟無絲毫反應,除了眼珠還能夠轉動外,就是張開嘴巴都不能。這變故來的突兀,蘇澈頓時慌了神。這時耳旁忽然傳來聲音:“莫慌,平心靜氣,一息流轉,直到陰陽分流,便告功成。”
蘇澈這才看見額前三朵蓮花正將絲絲縷縷的陰涼氣息灌入他玄竅之中。既知前因後果,也不用多言,當下攝定心神,心無旁騖地運轉體內陰陽二氣。
之前蘇澈煉氣入定時只能感受到自丹田湧入陽氣,在體內往返不息,引動天地靈氣,而後兩者逐漸消減,始終不知何故。此時體內忽然多了另一股陰柔氣息,兩道氣流延經脈而走,絕不相交,卻又相互影響,聯絡緊密,彷彿一體兩面。
蘇澈若有所悟,忽然記起紫清指玄集上綱要:虛無生自然,自然生大道,大道生一氣,一氣分陰陽,陰陽為天地,天地生萬物,則是造化之根也。又說:日者,擅乾德之光以著乎外;月體坤而用乾,承乎陽爾。晦朔相合,日就月魄,月承日魂,陰陽交育而神明生。
想到這裡,蘇澈腦中劃過一道靈光:夫以乾道輕清而在上,地以坤道重濁而在下,元氣則執行乎中而不息。在上者以陽為用,在下者以陰為用,一升一降,往來無窮。人受沖和之氣,以生於天地之間。
念及如此,如同天雷驚夢,蘇澈恍然覺醒,心中大喜暢快:原來是這樣!當下凝聚心神,引自身元陽歸上乾玄谷,導真陰入下坤丹田,天地乾坤方定,陰陽自然分明,此時蘇澈胸中一粒玄珠已然成形。
以前看過的書中,有佛家密宗將丹田分為眉心上丹田、雙乳之間的中丹田,以及臍上三分的下丹田。道門則將眉心釋意為玄谷、玄牝,臍上三分是藏氣養丹所在,胸膛則為元嬰化成之所。這其中偏頗,蘇澈始終不能理解,直到今天切身體會,方才明瞭。大抵無論何種功法,這三處都是要緊所在。尤其煉氣修真,所謂天地人三才,大概也在此處了。
所謂陰陽胎體,至此才算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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