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二人默契地沒有說起關於另一人的仇恨,他們相通的心意中,似是知道彼此的想法,又似是不知。
他是他的生父,也是殺了他母後的仇人。
他是將他一手養大,他崇拜之人,亦是殺了他生身父母的仇人。
他是害得他們不能魂魄安寧的幕後黑手。
他們心中對那人不同的感情,無法使二人一同商議如何對付他,他們只消知道,彼此心中對對方的信任不會崩塌,就能以不同的方式達到目的。
安靜過後,章暮道:“軍中人自此站在殿下身後。懷珺,我亦是。”
章暮想讓姜合知道,他永遠與他站在一處,做他最堅實的後盾。
聞言,姜合愣了下,隨後便笑了。他慶幸章暮想通了,也知道章暮心中的保留,姜合很開心,章暮不曾因著一事,一人,而變得不是自己。
“成也好,敗也罷。”姜合道:“唯一心不變就好。”
“我不會讓你敗。”章暮與姜合對視著道:“信我,我會為殿下攘除所有外患。”
“我信。”
窗外漸暗,章暮抱著姜合起身往床邊走去,姜合抱著章暮的脖頸,接納著全部火熱。
宮內宮外一夜不眠。
晨光熹微之時,姜離用一旁遊醫遞來的布巾擦了擦手,隨後隨手拋在地上,站起身一臉不屑地看著崇明皇帝。
經過一夜類似逼問地詢問,崇明皇帝現下已經徹底累得睡下了,只是脖頸處有幾點血紅針眼。
“好好處理了傷處,別讓人看出什麼。”
“是。”
姜離吩咐完,轉身往外走去,高翔捧著一本掌心厚的案本跟在其後,一路往自己宮內走去。
宮道上無人,高翔興奮地說道:“殿下,這下前事都掌握在我們手中了,只要您想,隨時可以將菁王殿下找來,以這些東西威脅他與章暮分開。”
姜離臉上並無笑意,二人路過昨日他與姜合糾纏的地方,姜離站住了腳。他抬頭看向天邊一輪血紅,仰著頭道:“先把這些整理出來吧,過幾日上朝,接著讓人呈上彈劾章暮的摺子。”
“是。”高翔問道:“這些東西要早朝時用嗎?”
“不。”姜離道:“我過幾日親自說與皇帝,讓皇帝下手才好。”
姜離雖知自己是惡人,如今卻也不想再往手上沾血了,借別人的手來做這些事,自己又擔了美名,何樂而不為呢。
“是。”
午後,崇明皇帝醒來後,端康貴妃伺候著他用了一碗補湯。一碗熱湯摻著藥下肚,臨近傍晚時,皇帝已經下床批摺子了。他又是幾日不曾看過朝政中事,這會兒坐在龍椅上,看著面前壓著的一尺高的摺子,執起了筆。
端康貴妃在後為其披上了一件外衣,勸道:“陛下方醒,少看會兒吧。”
皇帝批完一張,隨後扔在一旁,道:“嗯,泊寧近來如何?”
“回陛下,泊寧這些日子在上書房跟著太傅們讀書呢。”
提起這個小兒子,皇帝笑道:“如何?”
“泊寧愚鈍,能念出一兩首詩。”
皇帝喝了口茶,道:“你不必這種話,泊寧不比幼時的懷珺差。”
“皇上……”
“罷,你先回去吧,明日帶泊寧來見見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