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合心中發笑,章暮本為朝中新貴,與崇明皇帝關系非同一般,如今又要與皇子成婚,他在京中獨樹一幟,早就遭人嫉妒了,如今才出一點苗頭,這些人便開始一窩蜂似的往上撲。
姜合在朝堂不說話,還真當他是死物嗎?
“臣倒覺得,南州方才收回,現下要緊的是民心歸處。如今州內尚且不太平,若此時州外敵人來犯,戍邊的將士們都去修橋了,該如何是好?”
一眾指責聲中,忽聞此言,姜合往後看去,依稀記得此人是才從中州提拔上來的。
姜無忍不住道:“修橋不是民之所向嗎?你這話我倒是聽不懂了。怎麼現下沒有戰事,這些人便只吃著皇糧不辦事嗎?”
“太子殿下此言是否又些過激了?”說話的是位武官。
武官與文官最大的不同之一便是這嘴皮子,文官彎彎繞繞嘴皮子一動,便能攪起大片風雨,而武官想要辯駁,大致也只會直來直去,這麼一比,當真是吃虧得很。
“本宮何處說錯了?”
朝堂一時混亂,眼見著就要吵起來。
姜合在這時慢悠悠地出列道:“皇兄這話才奇怪,難不成沒有戰事,國內便不用養兵了嗎?塔楮的金察人如何對大楚虎視眈眈,那日皇兄親眼所見。臣弟不敢想,若是來日皇兄登基,是否鄰國兵強馬壯,我朝卻無一人戍邊,皇兄又何保證那些人永不來犯呢?”
姜無沒想到他會出列講話,一時哽咽。姜合抬頭看向崇明皇帝,只見皇帝一臉鐵青。
這是戳到逆鱗了。
姜合沒管他,轉身掃過方才說話的人,言道:“各位大人不經查證,便在朝堂上對不定事實之事大放厥詞,諸位的為官之本心,已經隨著越來越高的俸祿逐漸泯沒了?這樣聽風就是雨的官,將來如何為大楚的百姓做些什麼,又如何能讓百姓相信朝廷。”
姜無咬牙道:“北安侯是你的未婚夫,你自然為了他說話。三哥從前在朝會上一言不發,如今怎麼提到北安侯便如此緊張?”
“你說的是。但轉玉不只是我的未婚夫,更是大楚的北安侯。他奉父皇旨意徵戰四境,換來太平之人數不勝數。我與他一同南下,南州之兇險不只我一人見。”姜合轉身跪下,淡道:“父皇,兒臣並非為了他辯駁些什麼,只是不想有功之將不過一年矣,便被扣上莫須有的帽子。兒臣懇請父皇,派人南下徹查此事,還將士們清名!”
崇明皇帝看向姜無,只見姜無吭哧半晌,也跪下道:“兒臣也不願汙了將士們清名,懇親父皇派人南下,徹查此事!”
崇明皇帝眼中劃過一絲憤怒,閉了閉眼後恢複原狀,道:“禦史臺派人南下,徹查此事。工部也派人前去,不可誤了修橋進度,讓百姓心灰。”
司空越與工部尚書一同出列道:“臣領旨。”
下朝後,姜無率先走出殿,走前還氣的瞪了姜合一眼。姜合忍著笑,出了宮門。
朝堂之事,早已被人傳出宮了。馬車方一進府,簾子開啟,姜合便被人抱了滿懷。
他腳不沾地的到了屋內榻上,章暮將人放下,手撐在姜合兩邊,傾身道:“聽聞殿下在朝堂慧心妙舌,一人獨擋那些老家夥萬言,替臣辯了個好名聲。”
姜合輕笑一聲道:“侯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何至於因為這一件小事激動成這樣。”
章暮再忍不住,拉著他的胳膊圈住自己的脖子,將人按在懷裡狠狠的親一了通。
“你還認了姜無說的,我是你未婚夫?”
姜合躲開眼神,嗓中溢位一句:“嗯。”
二人氣喘籲籲的分開,章暮蹭著姜合的鼻尖笑道:“我已派人南下,打聽此事是否屬實。若是真有此事,便會親自動手解決,再不會讓你有下次這樣的時候。”
“是太子故意找事,我們離開南州時,皇上派下的那些人足夠修橋,他怕只是想報複那日城門口之事。”姜合道:“隨他吧,皇上今日神情看著並未相信,姜無此舉只會讓皇上以為他無正事,四處點火而已。”
章暮看著並未放下心,他今日才恍然,如今的自己與姜合是時時刻刻連在一起的,若他有一處不對,便會讓姜合在朝堂上受到各處閑話。
“嗯。”章暮在心中默默打定,“我知曉。”
二人廝磨了一會兒,姜合問道:“今日怎麼回來了?西京營不忙了?”
章暮起身坐在他身邊道:“今日無事,便回來看看。”
姜合笑道:“想吃什麼,讓膳房做。”
“想吃……”
章暮趴在姜合耳邊,輕聲說了什麼,惹得姜合錘了他一拳。
屋內笑聲不斷,客衣在外聽著,帶著笑去了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