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明竹,”陳會安一揮手,“我還有三年的時間可以猶豫呢,況且你教我的百裡維地之術,我早已學會了。”
於是他就這樣離開了。
日月如彈丸,窗前車馬過,須臾間就到了陳會安離開的第三年。
這三年間,宋學儒仍舊履行著武神的責任,庇佑四方,同時在下一個帝君飛升之前掌管著天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繁忙了許多,但也不會忘記在路過鄉野人家時去討一碗水喝,打聽打聽陳會安的事情——
他去到了陌城,當初的小孩有些高過了他的肩頭,還記得他,笑呵呵接過閃閃糖。
他碰見了秦鴻雁,這人整天風吹日曬,也想開了不少,他稱贊宋學儒的低調,又問起陳會安的去向,宋學儒搖頭,勾了勾順順的鼻子,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順順還是喜歡抱著個果子啃,吃的滿臉漿水。
他進入了鬼界,與黑白無間下了盤棋,逛集市時順道買了聲名四方的塑像,走時卻把塑像留在了白粥店中,哦,對了,他還看見了赤青,這鬼一見著他就招呼著要比試比試……
他每年都回海島,跪在肖太子的墓前,叩首。
太子墓前每年都有一朵白色的小花,不知是風吹來的,還是誰留下的。
他不知道陳會安的選擇,天界沒有帝君,或許是現在的肖太子不想當了,人間沒有訊息,或許是陳會安又去到了哪個橋洞下睡下了。
師琴告訴自從天界大戰之後,陳會安沒回來過,但蓮月也沒再變成小孩的形態,反倒是一天比一天更加高大,宋學儒聞言探了探,太子的靈識已經不在他身體裡了。
勝收在大戰之後心覺愧疚,請辭下了凡間,找了個村子住著,他請辭時法力未盡,於是全都播撒在了這塊地界裡——也就當是盡最後一份神仙之力幫助百姓吧。
沒想打破赫暄也屁顛屁顛請辭下了凡間,去照顧同為凡人的勝收——上回他替赫暄擋了一劍,傷了眼睛,現下臉上蒙了塊白紗,做了盲人。
“學神!”
赫暄請辭之後與勝收找了塊地種,天天風吹日曬的成了個黑黢黢的壯實小夥,又愛露個大白牙笑個不停。
“會安兄弟呢?還沒有訊息嗎!”他不知道老太給的選擇,只是以為天界大戰之後陳會安想去一個人散心,“他也真是的!怎麼說走就走!一個準兒信也不留!”
“嘿!”
他一拍腦袋,笑嘻嘻地去灶房整了三根熱騰騰的燙手玉米來,一根插在筷子上遞給了一旁端坐著的白衣勝收,一根一拋扔給了宋學儒,“可惜囉——會安還沒嘗過這麼好吃的玉米捏!”
勝收不說話,只是慢慢用手指巴拉著玉米粒。
“我給你說啊!”
赫暄“咔咔”啃了幾大口,“上回我拉牛去田裡耕地的時候,還聽見村民們討論我們天界大戰呢——那火燒雲的氣勢,真是太震撼了!可憐啊,我為了和勝收兄隱居山林間,自然是得清心寡慾不慕名利的了!不然!”
他又“咔咔”啃了幾口,“我肯定給他們說我就是大名鼎鼎的赫東風!”
勝收“噗嗤”一聲笑出來,手上的玉米粒都落了幾顆在地上:“赫二牛這個名字不好聽嗎?”
“不好聽!“赫暄鄙視道,“你覺得勝大牛好聽嗎?”
“不好聽,”勝收搖搖頭,臉上的白紗也隨風晃動,彷彿天界遠近聞名的美神就在眼前般,“但人家又不這般叫我。”
“當然不這樣叫你了!”赫暄掰斷玉米,“你長這麼俊朗美麗,大牛這個名字一點都不符合你!”
他倆還是這樣,一個逗樂一個忍笑,宋學儒瞧著他們笑完了才低聲問道:“你倆,在一起了?”
問到這裡赫暄就氣來,恨不得手裡有三百根玉米給他掰:“沒有!他死活說對我心中有愧,不肯接受我!我倆都睡在一個床上了!都吃一個鍋裡悶出來的飯了!都住一個屋簷下了!他還是不肯和我在一起!”
宋學儒聞言笑道:“你這黑裡透紅的,讓人家怎麼接納你?”
“他又看不見!”
赫暄說著拍了拍自己的手臂肌肉,“而且你看我!天天種地,身體都變得結實了不少……我記得勝收以前談的那誰,不就是神高馬大的嗎?哎呀,但是他後面談的那位水仙,又瘦瘦弱弱的!算了,算了,就牽個手算什麼談……”
“在說什麼呢你們?”勝收坐在遠處,自然聽不見赫暄的小聲小語。
“說你呢大牛!”
赫暄走過去一把拿起他的玉米,“嘩啦”一下全給扒拉了下來,再塞給勝收:“你這天天和我住在一起的!隔壁來了一年都生倆娃了,倆半個月的娃娃都把咱倆當成兄弟了!你什麼時候破除這個謠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