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耳朵拍了拍,幾乎能透過薄粉的耳廓看到血絲。
這群小孩幾乎全員都冒出了耳朵尾巴,少數幾個受限於物種沒加入,嚷嚷著精神體歧視,卻聽到莊玄旻忽然問:
“你叫什麼名字啊?我是不是沒有見過你?”
他的神色天真,好奇地湊過去,垂耳隨動作一晃一晃的。個子好高啊,是紫色的頭發,冷冰冰的,看著自己幹什麼?新朋友嗎?
“苻芝。”他說,“我,最近才過來,以後也在這裡。”
覺醒簡直是件大好事,這意味著他可以去學校上學了,而且剛剛好是暑假,也就是和他們一起上初一,不用擔心融不進去。
還有就是,和他一屆的人不多,苻芝算一個,分班也是在一起,而且他雖然看起來冷冷的,但和自己聊得很開心。莊玄旻心滿意足地學著系領巾,坐上司機的車去了學校。
“同學你好,我們可以換一下位置嗎?”苻芝叩了叩課桌,禮貌地問。
“啊,哦可以可以。”
莊玄旻看著自己的同桌拎起書包,抬頭驚訝地說:“你怎麼過來了?”
“我沒有其他認識的人,”苻芝垂下眼,書包拿在手裡要放不放的,“所以想和你坐在一起。”
“那你坐嘛。”莊玄旻拽了他袖子一下。
“叩叩——”
莊玄旻聽到窗戶被敲的聲音,把頭轉了回去,看清是誰後立刻推開窗,有點抱怨地說:“你怎麼才來找我啊……”
紀聽涯叼著根棒棒糖,赫然一副叛逆少年的樣子,把一個流光溢彩的透明罐子推了過來,含糊說:“全是你愛吃的,藏好點,別又讓周姨發現了。”
他伸手去揉莊玄旻的頭,忽然眉毛一挑,對上了那道纏繞已久、過分銳利的視線,問:“你是?”
“哦,”莊玄旻回過頭為他們彼此介紹,“這是我表哥,紀聽涯,這是我新朋友,苻芝。”
“你好。”苻芝說。
“叩叩——”
莊玄旻降下車窗。
或許是這幾年的鍛煉大有成效,他臉上那點嬰兒肥消得差不多了,從笨拙稚嫩的小羊羔,長成現在秀麗俊美的少年模樣。
外面雨幕很沉,他看見來人後立刻開了車門,伸手去扶著苻芝的手臂,急忙說:“怎麼了?快進來。”
苻芝淋了雨,深色的發貼在面頰,那對墨色的瞳比夜還暗,莊玄旻看著他,莫名有種薄冷如鬼的錯覺,卻沒有多想,只覺得是被雨水的冰涼激到了。
苻芝胸膛起伏,莊玄旻摸到他的手腕,被燙得一抖,聽到他聲音沙啞地說:“我,暴動期……”
暴動期!這麼快嗎?莊玄旻一邊吩咐司機去最近的醫院一邊想,好像普通人都是成年的時候才有暴動期啊?苻芝剛滿十七歲吧?那好像也確實……
“我,”莊玄旻有些無措地被他反抓住手腕,“我要怎麼做你才好受點?”
苻芝的耳朵和尾巴全部鑽了出來。
“……你試著渡給我一點精神力,可以嗎?”他注視著幹淨漂亮的莊玄旻,問。
這個人一向冷靜自持,莊玄旻很少能見到他的精神體,這會兒被毛茸茸的樣子吸引了,看著苻芝一邊說話耳朵一邊輕輕地抖,沒忍住捏了一下,卻聽到一宣告顯壓抑的喘息,燙得他耳頰都在燒。
他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等一下,我試試啊……”
“渡”這個動詞也太抽象了,莊玄旻慌亂地調動精神力,可是怎麼也無法讓它們離開精神海,急得眼睛水汪汪的,看著苻芝說:“我不會,對不起……要不你教我一下?”
苻芝和他的距離很近,莊玄旻似乎能聞到他身上木質調的香味,被他握住的手腕很燙,而每一個從那雙唇中的吐出的字都變得黏膩:“讓我、靠一下。”
額頭相抵。
莊玄旻陷入一種玄妙的漂浮感,在酥癢裡下意識挺起了腰,下一刻卻努力向後挪動,試圖找到一點現實的邊界。他笨拙地伸出手想抓住什麼,可是隻抓住了苻芝的大腿。
“我很難受……”苻芝的氣流拂到他嘴唇上,莊玄旻快發燒了,“不要動。”
他們擁有了一個共同的秘密。
莊玄旻後來上網去查,才發現額頭相抵的精神交融算是最親密的行為之一,晚上在被子裡簡直渾身發燙,想打字但組織語言好幾次都失敗了。
或許是度過了暴動期,苻芝身上更加有一種鮮明於同齡人的氣質。他身量高挑,無意露出的肌肉線條就能讓莊玄旻羨慕好久,以前就顯得成熟的言談舉止更,他不知道怎麼說,但有時候被苻芝看著,有一種在和父親交談的錯覺。
苻芝向他道歉,解釋說那天不算精神交融,只是很淺地接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