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二)冷雨 原來愛情是膽怯。……
季錚出院那天下雨了。
他和柳新照說完剪發的原因, 還拍了報告單之後對方連忙叫他好好休息,總之最近一個月都沒有工作。
他撐著醫院送的傘,從傘下看過去, 上面鮮紅的ogo很顯眼。
季錚不太想回宿舍,他這兩周沒怎麼回複池奐,說得最多的就是“不要再發了”,從一開始的心有餘悸和憤怒, 到後來無力和疲憊。池奐保證說會控制易感期,可他不明白,這根本就不是性別的問題。
如同第一次池奐強行咬他,除去apha的暴烈因素, 剩下全是因為池奐的自我中心。他根本不知道這樣是錯的, 只有察覺到自身利益被威脅時才做出改變。
以前為什麼不治療控制?因為不會影響他得到的一切,現在得到季錚的冷眼,才覺得不行要改變。
如果他一直這樣,根本不可能有以後。
在池奐闖進病房之前季錚的確在想分手, 可看著他貼著阻隔貼也不斷流血的後頸,還是沒說出口。
煩。
雨點打在傘面, 季錚聞著空氣裡的濕潤氣息, 又想起他來醫院的路上, 藥劑的影響沒有退散,往常被beta無視的各種氣味糅雜,合在一起讓他惡心得想吐。季錚皺著眉用手捂住下半張臉, 衣袖竟然還殘留著淺淡的池奐資訊素味道, 玫瑰氣息夾雜著麝香和廣藿香,一點點攻擊性的甜,卻溫厚地將他包裹。
他被撫慰得平靜下來時覺得荒謬, 又不自覺想,池奐的資訊素和他本人簡直絲毫不相幹。
“喂?”季錚看了眼聯系人,還是接了。
“媽過世了。”是秦飛的聲音。
季錚的嘴唇不自覺發抖,聲音被雨點打偏了,重複了三遍才說出完整的句子:“……你說什麼?”
“你過來吧,她也是真心對你。”
傘明明打了,可冰冷的雨水重而急地打在季錚的臉上,眼睛鈍痛得快要睜不開,冰錐一樣的雨要把淚腺鑽透,模糊裡他下意識閉了眼。
旁邊似乎有車疾馳而過,黑暗的視野中,鳴笛聲,車窗降下傳出的罵聲,很吵,季錚被人狠狠向後拉了一把,可小腿還是全濕了,褲管涼而黏地貼上來。
他又想吐了。
季錚捂住口鼻,只聞到濕潤的泥土腥味。而他的上臂被用力抓住,甚至有些痛了。身後的人向前逼近一步,貼得很緊,在雨水中很熱,帶著清苦的草藥香氣。
“你瘋了?要死我陪你一起死行不行?”
池奐轉過他的肩膀,在對上那雙紅得可怕的眼睛的時候愣住了。
秦飛見到他時差點沒有認出來,季錚的臉彷彿青玉,那雙眼通紅,勻去了頰和唇的血色,發絲一綹綹貼在面頰,像只濕冷的水鬼。
他路上不住打戰,此刻嘴唇還在顫抖,問:“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媽冬天摔了一跤,她沒跟你說,之後身體就差狠了。昨天夜裡突然人就倒了,樓上把她送到醫院,我們也才趕過去,根本想不到喊你,她就走了。”
季錚紅著眼睛抬起頭,死死盯著秦飛,張了好幾次口,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季錚垂下手臂站在靈堂裡,按習俗又或者按名分他都應該守夜三天。
他看著黃的白的花,奶奶的臉被簇擁著,笑容安謐,季錚從麻木的痛苦裡分出一點悲慼想,果然是秦飛,願意讓他過來是為了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