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叔也是琴洲市的人,他已經在開車過來了,咱們等他一會兒。阿洵,你在群裡發個資訊,說我們晚點回家吃飯。”
江洵乖乖照做。
在等賽鴿主人過來的時間裡,江燃畫好了木槿花和賽鴿的素描,他剛把本子收起來,就看見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男人匆匆趕來。男人滿臉絡腮胡,穿著灰色沖鋒衣,肌肉看著很發達。
公園裡空蕩蕩的,大家都各回各家吃飯去了。男人很快鎖定了路邊的兩個少年:“兩位好,我剛才和你們聯系過,是來接賽鴿回去的。”
江燃站起來:“朱先生是嗎?你的鴿子在這裡,我們不敢亂碰,只是把它從草叢裡面撿出來了。”
江燃露出身後的草坪。那隻受傷的賽鴿蹲在地上,彎折的翅膀底下有些血跡,看上去很萎靡。
“對,沒錯,是我們家的雪影。”朱先生滿臉心疼,把賽鴿放進籠子裡。這位朱先生很健談,邊收拾邊和兄弟倆解釋,“這是我爸養的賽鴿,他腿腳不方便,都是我幫忙喂的。這次比賽也是我爸想報名參加,還是我折騰的。等會我帶雪影去獸醫那兒看看,嘿,老頭要是知道可要心疼壞了。”
朱先生安置好賽鴿,誠懇道:“多謝兩位小朋友,幸虧有你們,不然雪影就麻煩了。我給你們發個紅包,或者請你們吃頓飯吧?”
江燃擺擺手:“不用的,我們也沒做什麼。”說完,江燃還扯著弟弟往後退了一步,阻止了這位朱先生掏錢夾的動作。
男人撓頭,看到兩人都推著腳踏車,幹脆說:“這賽鴿是我替我爸養的,我本人的愛好不是鴿子,是騎行,咱們市那個騎行俱樂部就是我和我朋友合夥開的。要不這樣,咱們加個聯系方式,你們要是喜歡騎行,有空可以過來玩,我給你們開會員。”
江燃沒有扭捏,痛快點頭:“好啊,那多謝叔了,有空我們就過去看看。”
“……哥。”江洵側頭看著哥哥爽快的模樣,又看向這個陌生男人,下意識往前踏了一步,半擋在江燃面前。
——他還記得當年人販子的事情,對這種陌生人的邀約總是不吝嗇懷疑的態度。
那位朱先生看著江洵護住旁邊少年的警惕模樣,並不惱,反而笑得更爽朗。
“你們兄弟倆關系可真好……”他說著遲疑了兩秒,“哎,是兄弟吧?”
江燃疑惑:“是啊,不像嗎?”
“像。你倆這麼俊,一看就是兄弟。”
江燃被誇得渾身舒坦:“那是,我和我弟都好看。”
“是,還關繫好。能和和睦睦關系要好的兄弟可太難得了,等你倆成家立業以後也能互相幫扶。”
朱先生說著自己就笑了:“嗨,看我說的什麼……你們倆還小,成家立業的事還早著呢。兩位,我約了獸醫,先走了啊。”
“行,再見。”
江燃對朱先生的話不以為意。長輩們總把未來和成家立業什麼的掛嘴邊,他只當朱先生也一樣說習慣了。
江洵則是陷入沉思。
立業是肯定要的,他小時候的夢想就是要賺錢養家。
但是成家……朱先生的話忽然點醒了江洵之前回避思考的某些問題。
雖然他們現在還小,那過幾年呢?他們會長大成人,會走出社會,他的哥哥也許會認識別的人,也許會和別人建立某些親密關系,甚至和千千萬萬個普通的兄弟那樣,在長大之後和兄弟漸行漸遠,把重心投入到自己的家庭,在此之外才會和兄弟聯絡感情或是互相幫扶。
這本來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江洵光是設想一下都覺得呼吸不過來。
他想賺錢養家,不是想幫扶別的什麼人。
他想養只有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