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則轉過身,揪住那個大夫的衣服領子,如杜娟啼血般地說:“大夫,你看看我父親,他這是怎麼了?”
大夫的冷汗也下來了,手抖得不成樣子。
周圍一片嘩然。
“天哪,他還活著嗎?”
“完了完了,把人給治死了!”
“回春堂的大夫,不可能是這種醫術,更不可能治死人呀。”
說什麼的都有。
兩個僕人撲過去,一左一右地救下大夫說:“放開我家先生!”
“你敢對先生無禮?”
黑皮青年慌忙松開手,臉上掛著淚水,無措地說:“我,我太著急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我爹,我給你磕頭了。”
那位大夫拂開把他護在中間的僕人,白著臉走到病人跟前,顫抖地伸出手指,在病人鼻端探了下。然後,他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顫聲說:“他,他沒氣了。”
說完,他全身上下的力氣似是被抽走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爹!!你醒醒啊!”兩個大小夥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把老父親抱在懷裡,不停地搖晃著他的身體。
此情此景,真是讓人聞者落淚。只要是長了心的人,都會覺得心髒像是被一雙大手抓緊了,疼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俆芙蓉剛才提醒過了,那個大夫還是動了手。雖然猜到了這個結果,他心裡也不好受。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看一眼病人。周圍都是大夫,他這個沒有行醫資格證的人,實在是沒有這個資格。
“你不能走,不能走。你不是回春堂的大夫嗎?回春堂的大夫都是很厲害的,求求你救救我的父親!”眼看那個大夫要走,黑皮青年連忙跪在他面前,砰砰地往地上磕著頭。
“對不起,我無能為力,你的父親,我救不了。”大夫不複之前的驕傲,輕輕搖著頭,在兩個少年僕人的保護下,就要往馬車邊走去。
“你不能走,是你把我父親變成這樣的,你不能一走了之!”黑皮青年的弟弟,滿臉是淚地沖過去。他不想傷害這位大夫,只是想拽住大夫的衣角,再給自己的父親爭取一線機會。
“不識抬舉!”其中一個少年,似是被他們惹怒了,抬起腿就是一腳,用力踹在他的心口窩上。
柔弱的青年仰面倒在地上,無助地哭了起來。
俆芙蓉心生憐憫,他對柳鐵柱說:“我要去做一件事,可能有點危險,你怕不怕?”
“我會陪著你。”柳鐵柱說。
俆芙蓉沖著笑了笑,抬腿走下臺階。
柳鐵柱也不問他要做什麼,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弟弟摔倒,讓黑皮青年既憤怒又傷心,他拼死攔著大夫上馬車。幾個人糾纏成一團,忽然看到一個白白嫩嫩的青年走過來,他伸出手對那個大夫說:“借你的銀針一用。”
“你也會用針?”大人吃驚地看著他,他記得就是這個人,提醒他再紮兩針,那個病人就會死。那時他聽不進去,只覺得一個沒有行醫資格證的人來教他怎麼下針,實在是可笑得緊。可這個人料得太準了,病人還是讓他紮死了。
不不,病人不是被他紮死的,是命數到了。閻王爺讓他今天死,他就不到三更去,跟他紮針沒有關系。
想到這裡,他的臉色好多了。
俆芙蓉點點頭:不等他同意,就伸出手把針包提過來,一個僕人還要攔,被大夫用眼神制止了,他說:“再壞也不過現在了,就看看他想幹什麼。”
一個連行醫資格證都沒有的人,還能比得過他這個回春堂掛名的大夫?他確定,病人沒有救了,就算是大羅金仙下凡也沒用。關公面前耍大刀而已,讓他鬧一鬧笑話也好,也許人們很快就能忘記了前事。過後,他大可以說,人還有一口氣,是這個山野大夫治死了。
大夫眼睛閃了閃,發現有人替他背鍋了,也不著急走了,他要留下來看熱鬧,看看這個說大話的人要怎麼收場!
他腦子裡百轉千回時,俆芙蓉已經來到病人面前了。他單腿跪在病人跟前,流利地翻開針包。看他的動作,就知道他不是第一次用針了。
黑皮青年撲過來:“你能救我父嗎?”
他撲到一半,就被鐵塔似的柳鐵柱攔住了。
“你別過去打擾他。”柳鐵柱頓了下,又說:“你父親能不能救過來,就要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