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換個媽媽吧。”顧璟濯平淡道,“世界上可以有無數個像他那樣對你好的‘媽媽’,他不是獨一無二的,只是你還不懂罷了。”
“對你好大抵也是因為精神不正常,他只是想把你據為己有。”
楚歸棲扣地板縫的指尖頓住了,唇瓣不受控地顫動一下。
“他自殺了。”
良久死寂。
“我的人一週前就查到了監控,送你回國的那晚,他開車去了一條偏僻的沿海公路,穿著一身風衣,沿著公路走,那公路邊的護欄很矮,就靠著海,幾乎跨一步就能……”
楚歸棲將手機扔了出去。
那一下幾乎用盡了他所有力氣,手機砸在另一面牆上,有什麼東西崩了碎了飛出來了,不知道是手機卡還是手機殼還是鋼化膜還是什麼,反正砸壞了,沒有聲音了。
他喘不上氣來,跪倒在地上用力扣抓著心口,張開嘴巴像瀕死的魚一樣掙紮著呼吸,胃部攣縮著幹嘔,可他卻什麼都吐不出來,眼前的地板都被度上一層水藍色光圈,暈恍恍的。
殷時序剛換上睡衣從浴室出來就聽到動靜,推開房門便看到那人撐著地面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
“棲棲?!你怎麼了?”
楚歸棲猛地拽住他想要來抱起自己的手,濕潤泛紅的眼睛睜得很大,繃緊到極致的嗓音猶如錯了音的小提琴——
“顧璟濯說陳柯跳海了。”
殷時序的臉色倏地變了,看到牆角那被摔碎的手機,滯頓幾秒想彎腰去攬那人的肩膀,結果對方愈發激動起來,手指將他的手攥得死緊——
“怎麼可能啊,他肯定認錯了。”
世界上那麼多背影相似的人,誰知道死的是誰呀,他問的是陳柯,其他人怎麼樣和他有什麼關系。
或許顧璟濯是故意騙他的呢。
“陳柯就是怪我不聽他的話,他故意不理我的,他就是小心眼。”
“他嫌我總是哭給他看,嫌我總是鬧著回家,我不該當著他的面抓自己胳膊拿剪刀剪自己手指的,我還說他毀了我的家,說我討厭他,我故意讓他傷心,我太壞了,不怪他生氣不理我。”
“他當著我的面哭我沒有給他擦眼淚,但是他都總是在給我擦眼淚,他肯定以為我不喜歡他,他肯定以為我那是要拋棄他,所以他才哭的。”
“所有人都在說他壞話,我不能再不喜歡他。”
殷時序一向冷靜的神情逐漸複雜,看著他這副模樣,眸中閃過一分不忍,“棲棲,你先聽我說……”
楚歸棲的眼珠不停動著,紊紊叨叨地說了好多,聲音突然輕了下來——
“你快帶我去見他吧,不然我也快死了。”
他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好像隨時就能從什麼地方掏出把刀來往自己脖子上紮,殷時序喉結滾動,遲遲開口道,“好,七天之後我帶你去見他。”
那人的眼睛突然亮了亮,“真的?!”
“真的,”殷時序點點頭,摟著他的腰將他慢慢從地上扶起來,垂著眼睫,“不過需要些時間才能聯絡上他,七天之後我帶你去。”
楚歸棲拉著他的衣角,睜著圓圓大大的漂亮眼睛和他商量,“那到時候你勸他來和我們一起住,我們還像之前那樣三個人一起住,好不好啊爸爸。”
殷時序將手心放在他的頭頂,嗓音很輕,有些發啞,“……好。”
好耶。
楚歸棲彎起唇角,扭了扭腰,小兔子一樣開心地跳了一下。
陳柯那麼喜歡他,怎麼可能捨得丟下他呀。
小叔叔不會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