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有鬼在追我,”楚歸棲用力抱著他,將耳朵使勁往他心口貼,“媽媽媽媽,我想你。”
那人抱著他將蠟燭插在蛋糕上,點燃後閉上眼睛許願。
“我吹蠟燭了?”
“吹吧。”楚歸棲窩在他懷裡,眼中映著橙黃的光亮。
呼——
一陣輕風在耳畔響起。
蠟燭滅了,周圍黑了,眼前什麼都沒有了。
“陳柯?!”
楚歸棲幾乎要尖叫出聲,他渾身抖得厲害,一手按了下去,摸到了冰冷的椅面,他發現沒人在抱著他了,他現在正一個人坐在椅子上。
他什麼都看不見,站起身在彌漫著霧氣的屋中橫沖直撞,他的伴侶不見了,那隻狡黠的白孔雀丟下他不知去了何方。
陳柯,陳柯你去哪裡了呀。
楚歸棲又開始哭了,像個被拋棄的孩子般站在黑暗裡傷心地哭泣,用手捂著眼睛,淚水從指縫中溢位。
半夜,殷時序聽到自己懷中熟睡的人發出幾聲極小的啜泣,從淺眠中睜開眼睛,看到楚歸棲陷入了某種悲傷的噩夢裡,緊閉的睫滲出幾分瑩潤的淚水。
他撫上那人的肩膀,輕輕將人喚醒,從夜色中望著那雙濕漉漉的透亮眼珠,一邊給他擦眼淚一邊哄道,“棲棲,別哭,做噩夢了對不對?”
楚歸棲翻身壓到他身上,小小的身體趴在他懷裡,難過地嗚咽道,“我又夢到陳柯了,我以為他回來了,我還給他過生日,他、他又走了……”
那人哭得連話都說不清楚,殷時序心髒抽痛,只能坐起身抱著他倚在床頭,摟他在臂彎裡輕輕晃晃,像大人哄嬰兒睡覺那樣,一邊溫柔地順撫他的脊背。
他沒辦法不讓那人流淚,只能盡量安撫那人的情緒,楚歸棲的哭聲慢慢變小,十幾分鐘後,又倚在他懷裡睡著了。
殷時序看著那人安靜的睡顏,無聲地嘆了口氣,將後腦勺倚在牆上,從窗簾隙縫中透進來的一線月光映入他的眼底,照出一抹從不顯於人前的蒼白疲色。
……
楚歸棲的指甲被殷時序剪得很短了,他時而抓自己一下,感覺就像毛毛草往面板上掃了掃,特別不舒服,每次骨頭癢的時候不能撓,他就吭哧吭哧地在屋裡走來走去,他發現這樣能稍微緩解一下。
小叔叔買了一隻小倉鼠給他玩,他發現那種東西竟然還長著兩顆牙齒,起初還覺得稀奇,後來覺得晚上太吵了,就想把它扔到下水道裡,但是一想又怕把家裡的下水道弄堵了,就讓小叔叔把它交給別人了。
他果然還是不適合養什麼東西,還是隻適合和家人待在一起。
他實在太想陳柯了,小叔叔不讓他想陳柯,但又始終聯系不到那人,所以他只能趁著小叔叔晚上洗澡的時候拿手機蹲在臥室角落給顧璟濯打電話。
“你訊息那麼靈通,肯定能查到陳柯在哪吧,為什麼不幫幫我呢。”
楚歸棲悶悶不樂的,顧璟濯跟小叔叔一樣,什麼都能依著他,就是不願意幫他找找陳柯。
這已經是他第六次去求那人了。
“棲棲,你知道他拐了你嗎?那麼多人擔心你,你知不知道你很有可能就永遠都回不來了,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嗎?”
“我知道。”
楚歸棲面對著牆角蹲著,垂了垂眼睫。
但是陳柯又把他送回來了啊,他想小叔叔,那人就把他送回來了,雖然陳柯也因此生氣傷心了。
“求求你了,你幫我查一下好不好,”他說著說著又要哭,粉嫩的唇抿了抿,用短短的指甲扣牆角的地板縫,“我好想見他,我已經半個月沒有見到他了,他也不理我……”
顧璟濯那邊又沉默了好久,久到楚歸棲都以為他把電話掛了,但是他知道那人是不會掛他的電話的。
“棲棲,”那人的嗓音低沉,又帶著幾分獨對於他的耐心和溫柔,“你和那個人,到底是什麼關系?”
“他就是我的媽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