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這就是你要我做的事情嗎?”柳姝不可置信的望著他,眼底情緒看不分明。
“柳姝,爸爸知道你成績好,但是這有什麼用呢。你以後都是要嫁人的,還有你弟弟,爸爸以後還要給他掙錢買房他才找得到媳婦兒。”
“是啊,姝姝,你爸爸他也不容易,為了這個家,我們在外面打拼,供你們讀書,養爺爺奶奶,還要還債。如果可以我們也不想委屈你,但是我們沒能力啊。”李春琴坐在板凳上眼淚汪汪的看著柳姝訴說著自己的不容易,說完最後一句話還給了自己一巴掌。
柳平勇看李春琴的動作心裡也不好受,眼眶也紅紅的,聲音也變了腔調走上前去抱著她:“春琴,你這是幹什麼,是我沒能力,讓你和孩子跟著我過苦日子了。”
“我答應,但是考完後,我呢,我怎麼辦?”柳姝木納的看著眼前自己的親生父母馬上破涕為笑地向她投來贊許的眼光。
“姝姝啊,你不用擔心啊,那人說了,他孩子的成績也不是差到不行,技術學校還是能上的,到時候你後面三年的學費他出。”柳平勇沖上前去兩手按在柳姝的肩上,激動的說著,彷彿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我知道了。”柳姝推開肩膀上的重量,退後一步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們。
柳平勇嘴角有些掛不住,李春琴忙上前去眼神示意他。是啊,總歸她答應了,答應了就行。柳平勇彷彿也讀懂了李春琴的意思,繼續維持著之前的笑臉和聲細語的問柳姝晚上想吃什麼,讓李春琴給她做。
“不用了,成績有點下滑,我等會就回學校。”
“成績怎麼會下滑啊,現在得趕緊提上去。對了,爸爸現在就給你下個月的生活費,這次爸爸比平時多給你一百,吃好一點別虧待了自己。”說著就從掉皮的錢包裡數了500出來遞給柳姝。
柳姝半天沒有伸手去接,這是唯一一次柳平勇自己想到並主動給自己生活費,而且沒有伴隨著惡言怨語。就在柳平勇耐心快耗盡的時候,柳姝抬起手接下了那沉甸甸的幾張紙。
柳姝把那幾張紅色的紙攥在手心,盯著腳尖前面的水泥機械地說:“謝謝爸爸,我回學校了。”
不等柳平勇接話柳姝頭也不回地走了,還貼心的把門掩上了。柳平勇還沉浸在柳姝答應替考的喜悅中,也不見怪她的漠然了。
門外的柳恆聽不大懂,但是他看見出來的柳姝眼神茫然而空洞,也像是受到情緒感染一樣眼裡蓄起了淚花,伸手拉住柳姝的衣角扯了扯。
“柳恆,姐姐給你留了一筆錢,等你成年有了自己的銀行卡,姐姐把錢給你。你,要好好讀書,知道嗎?”柳姝蹲下來眼睛濕潤的看著他,像是告誡,又像道別。
柳恆心裡沒來由的害怕,帶著泣音嚅嚅的說:“是不是爸爸媽媽對你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他聽見他們讓柳姝“替考”,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是他聽見只有柳姝做了爺爺才有手術費,自己還可以去市裡上學。
他只能拽緊柳姝的衣角倔強地說,“我不要去市裡讀書。”
柳姝聽完後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柳恆,姐姐沒事。剛剛的那些話,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等待會我走了你再進去。去市裡讀書的事,你必須要去,在市裡你可以看見更廣闊的天地。要好好讀書,我等著看你考上大學。”
柳恆看著那個越來越遠的背影,心底漸漸蒙上了一層霧。
直到現在,這層霧,終於散了。
“祁婉姐,你要睡覺了嗎?”
祁婉沒有等到肖哲舟的下一句,卻意外等來了柳恆的電話。
“我以為我們不會再有聯絡了。”言外之意是在責怪柳恆不告訴柳姝高三的事情以及放棄查柳姝死亡的事情。
“抱歉,祁婉姐,之前是我不對,你想知道的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祁婉驚訝於他態度轉變之快,更想知道他轉變態度的原因。
“你不是不查了嗎?”
柳恆被嗆著半天說不出話,他在想要不要把郵件的事情告訴她。最後還是沒有說,畢竟,如果他沒猜錯,發郵件的應該是“內部人”。
“對不起祁婉姐,我之前騙了你,我姐給我的信我帶回來了,我這就發給你。”
祁婉自然聽的出他是在轉移話題,關於他態度轉變的問題他也沒太想知道。但是沒想到柳恆居然在信的事情上也說了假話,她再次加深了心裡對柳恆有秘密這件事情猜測。
或許在半個小時以前祁婉會迫不及待想知道柳姝高三的事情,但是卻在聯絡到肖哲舟這個當事人時,柳恆又改變態度急著告訴自己。出於之前祁柳兩家拆遷的事情,柳姝覺得還是面對面說來的好。
“沒事,你晚點發或者不發也行。關於你姐高三的事情,明天晚上約個時間找個地方當面說。”
“嗯…,可以上午嗎,下午我要趕高鐵。”
“那就上午十點,美好時光咖啡館。”
“好。”
掛完電話,祁婉往久等不回的那個人微信介面傳送了剛剛的時間地點,還附帶了常用的“不見不散”。
打完電話的柳恆,就像心裡的大石頭落下一樣放鬆不少。他看著柳姝留給自己的另一頁信紙,最終還是沒有發給祁婉。因為,信既然是寄給他的,那就肯定是寫給他的,祁婉也想到了這點。所以,重要不是信,而是自己收到信後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