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可讀書怎麼會沒用呢。爺爺的手術有著落了,柳恆也可以去市裡接受更好的教育了,一切都如我所願,可是,為什麼聽見他們漠然的話語還是會這麼難受呢?
四季循往,辰星疊替,我亦非我。——2009年10月2日”
祁婉反複讀著這段話,彷彿要從這裡面看出個洞來。為什麼會說讀書有用,所以柳爺爺的手術可以順利進行了?祁婉不明白,她一點都不想明白,她猛地合上筆記本閉起眼睛,突突跳著的太陽xue卻暴露了她的情緒。
“你聽說了沒有,新轉學來的那個偏科奇葩”
“別叫人家奇葩,某種程度上來說你還不如別人,人家至少化學和生物滿分!”
“切,那又怎樣,照他這樣偏下去還不是連大學都上不了。”
祁婉聽著後桌的八卦,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左上角那個背影。
柳姝還是坐的第一排,以往隨時看都是在奮筆疾書的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上課總是恍恍惚惚不在狀態,只要一下課就趴在桌子上睡覺。
祁婉的指甲陷進掌心,她很想不管不顧地把她叫醒問一問,到底遇見了什麼事情讓她變成這樣?可一想到那個下午,她還是松開了捏地指尖發白的拳頭,收回了灼灼的目光。
畢竟,是自己先離開的。祁婉兀自苦笑了一下,心不在焉的拿起筆做著遺留的課堂題。
此時趴在桌上的人,額頭放在交疊的手臂上,眼睛卻從身體和桌沿的縫隙一眨不眨地看向地面。即便不回頭她也知道某個燙得灼人的視線,好歹做了近兩年的同桌。想到這裡,柳姝不禁彎了彎嘴角,卻又轉瞬即逝地化為苦澀在心底蔓延。
有些人,註定這輩子有緣無份。
教室背後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在每日的晨讀聲中一天天減少,高三的學子們也習慣了被週考月考夾挾的日子。
一張張摞起來的試卷整齊地放在辦公桌上,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帶畢業班了,可辦公室裡的老師沒一個敢放鬆的。
“周老師,沈老師,你們倆都不用每次做題了,直接拿肖哲舟的卷子批其他學生的就行了。”正批閱完沈哲舟的物理老師錢聞春打好一個四十分後不知道是誇獎肖哲舟生物化學好,還是氣他單就理綜裡物理這一科考成這樣。
“你也別氣,這孩子主科也差,但是經過張老師多次的諄諄教誨其他科總算有了起色,是吧。”周武看著剛進辦公室門的張漢說。
張漢剛從教導主任那拿了理科班年級排名表,正好聽見周武說的最後一句話。
“你還別說,這孩子是個好苗子,成績一次比一次要好了,雖然現在還是不及格,但好歹進步了不是。”周武辦公桌就在門口位置,他接過排名表掃了一眼,肖哲舟化學和生物兩科仍然都是年級第一,其他科雖然不太清楚沈哲舟以往的成績情況,但是從總分數排名來看確實上升了不少。
坐在周武斜對面的沈丘文也好奇地拿過另外一份排名表來看,看著看著就嘆了口氣:“柳姝這孩子怎麼差成這樣了啊,照高一高二的基礎來看也不應該考這麼一點啊,張老師,你也多對這個孩子上上心啊。”
張漢抬起眼鏡捏了捏鼻根頭疼的說:“這孩子家裡情況影響的,該說的也說了,這都開學一個月多了,狀態再不調整怕是……”最後的幾個字張斌用搖了搖頭替代,作為一個教師不到最後他也不想輕易說出最糟糕的結果。
晨間的霧攏在敞開的樓梯上,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學生們早早地就已經坐滿教室了,臨窗的男生在窗上用手劃劃寫寫。早自習下課了,文科班級所在的樓層,不少閑情雅緻的學生在連線教學樓間的長廊上眺望遠處的日出。秋日多寂寥,薄霧籠罩下的太陽也沒有什麼溫度,卻仍讓人嚮往。
“丁達爾效應有什麼好看的,真不理解那些文科生。”一個才上完廁所回來的男生,瞥見斜對面站滿人的迴廊和另外一個男生嘟囔說。
“別管他們了,這次月考成績馬上出來了,希望比上次的好一點,這樣月假的卷子就可以少兩張了。”旁邊的男生帶著希冀的語氣說道。
兩人一到門口就看見黑板和門之間牆的位置圍滿了人,教室裡只有稀稀拉拉幾個學生還在位置上的,其中有一個還趴在桌上睡覺。
“我去!那個偏科奇葩這次考進年級前五十了!”湧在人群裡面的一個男生驚呼一聲。
祁婉收回習慣性投去某個座位的視線看著前面擁著的人群。
“我幫你看了,你是年級第二十七名,班級第九。”剛看完排名的女生在祁婉旁邊坐下好心的告訴她,畢竟她現在可是和自己排名不相上下的“競爭對手”。
祁婉聽完後臉上沒有半點喜悅的表情,反而納納地道了聲謝後仍舊盯著之前的位置,她想知道的是另外一個人的排名情況。
蘇曉琪和她做同桌一個月多了,每次出成績看她都是這樣。雖然不理解為什麼她不關心並驅同立的自己,反而那麼關注成績每況愈下的柳姝,但是還是好意的替她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