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芝的眸很亮,亮到讓徐慎不敢直視,“更是對這個女人諱莫如深,從不曾提起,更是將對她的恨帶到徐歸遠身上……”
“我沒有!”
此刻的徐慎,再也沒有一家之主山崩於面前,仍泰然自若的從容,彷彿又變成在人前被戳破心事的小孩……
胡雪芝將他無措的神色盡收眼底,再也笑不出來……
“老爺真的沒有?”
“同床共枕將近二十年,就算是杯仙茗,我也該品出些門道出來了。”
“老爺你根本就是對那個女人因愛生恨,才會刻意疏遠她生下的兒子。”
“我還真是好奇呢 ,當年玉氏和老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金銀都不能讓那些見錢眼開的東西吐露出一二。”
…
胡雪芝的話,字字如刀,血淋淋插進徐慎心口。
短短幾句話,便叫他額角滲汗。
“你-住-嘴!”
胡雪芝根本無懼他的憤怒,依然我行我素,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一副勢必要滿足自己將近二十年好奇心的感覺。
“老爺後來又對徐歸遠親近起來,是終於放下了;還是想起了玉氏種種的好;亦或是……思念太過,無處安放,只好轉移到……他……頭…頭上……”
臉頰被人粗暴捏住,胡雪芝仍然固執想要將心中疑惑盡數問出。
“我-讓-你-閉-嘴!”
“嗚嗚嗚嗚…反……唔……”
被狠狠甩在床榻,胡雪芝望著徐慎氣急敗壞的樣子,不怒反笑。
“怎麼,被戳中心事了?不過在老爺跟前提幾句,你便受不了了麼?我可是在她的陰影下活了二十年!二十年啊!”
胡雪芝發絲散亂,本來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此刻澎湃恨意滔天。
“老爺,一個人能有幾個二十年!”
“老爺!我不是沒人要!我胡家雖不如你徐家顯赫,底子也不差的,胡家的女兒不愁嫁!”
“我是愛慕老爺,才會甘心做人繼室填房……”
胡雪芝彷彿一瞬間被抽走所裡氣力,伏在榻上,眼淚珠子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啪嗒”、“啪嗒”在洗到掉色的布單上炸開。
“我求了爹爹,忤逆娘親,惱了哥哥才如願嫁進你徐家……誰知…竟是…錯付一場…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夠了,胡雪芝肩膀一抖一抖,壓抑的啜泣聲,讓徐慎心底愧疚放大。
“我…不曾虧待於你,府中並無妾室填房,後院你一人獨大,家裡家外給足了你面子……”
胡雪芝坐起身,一把抹掉糊了滿臉的眼淚、鼻涕,憤然道:
“可是老爺心底也從沒有我一丁點兒位置不是嗎!”
“一個女人,得到不夫君的心,她這一輩子怎會再有半點歡愉!”
她冷笑,硬生生將眼眶的淚痕憋了回去。
“老爺不要給自己臉上貼金,你只是需要一個女人幫你打理後院,孝順長輩,應付不安分的二房、三房、四房,再幫你應酬外面那些人情往來而已!”
她嘴巴一撇,眼看就要再次落下淚來,倔強的抬頭望向掉色的房梁。
“這些事情胡雪芝可以做好,王雪芝也能做好,總是誰能將你後院這些牛屎一樣的爛事處理好,那個人就能做徐家的當家主母……”
徐慎:“……”
他從沒想到有一天,腦筋不好使的胡雪芝會同他講出這樣一番話。
想辯駁,幹張張嘴卻沒有聲音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