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眼淚汪汪送走風風火火的小翠,見不到她的背影後才敢啐一口,“伺候人的玩意兒,真當自己是主子不成,有你倒黴的時候!”
徐家祠堂
白燭明滅,百餘個黑木金字牌位擺在架上,徐家祖孫三代,一跪、一立、一坐在堂前。
徐歸遠只著裡衣闆闆正正跪坐蒲團,背上洇透的道道斑駁血痕昭示著剛剛經歷了些什麼。
徐打累了,藤條拖地,面色潮紅,胸膛起伏有些劇烈。
“逆子,你還不認錯。”
徐歸遠眼皮懶得抬一下,“我沒錯。”
“你!”
雖早知他是個又臭又硬的牛脾氣,徐慎還是被噎的胸脯疼。
“你…你還沒錯?徐家今天高朋滿座、客似雲來,家裡為了你的婚事如此大費周章,你就由著性子胡鬧?娶個男人?你怎麼不上天?”
徐慎著實氣的不輕,調門高的破了音。
“二十一了,怎麼不長半點腦子,平常胡鬧些也就算了,如今鬧成這樣顏面掃地,你讓徐家還怎麼在慶陽立足?盛京做官那一脈怎麼看我們?本來他們就自視甚高,瞧不起我們從商這一支,每年那麼多銀子流水般送過去,到頭來還要仰人鼻息,你怎麼就不能爭口氣!”
“你讓家裡那些到了年紀的弟妹怎麼議親?成了親的兄姐怎麼和孃家往來?”
“兒呀!你糊塗呀!”
氣狠了,手腕粗的藤條絲毫不留情面甩在徐二半點不服輸的脊樑,砰砰作響…
徐二生生受了,眉頭都沒皺一下,他甚至輕笑出聲。
“往我身上潑髒水的時候不想大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又幹嘛替他們著想。”
徐慎眼皮直跳,想抽他卻被殷紅一片的裡衣晃了眼睛,抬起的手再落不下去。
“你娘嫁妝的事我已經答應雙倍補償你,那婦人也任你處置了,就非要鬧得家裡成日雞犬不寧你才罷休?”
徐二拾眸,黑白分明的瞳仁鎖定徐慎,他說:
“這些年我情願或是不情願忍下多少事情,甚至我都搬出去了你們還是不肯放過我,怎麼,如今不過一次不順您心意,我就成了攪弄家裡不得安寧的元兇了?”
徐慎愕然:“你…你竟是這樣想的?”
徐二輕笑出聲,光風霽月的面上坦坦蕩蕩,“那我該怎麼想?”
他直視徐慎,那雙酷似雙親的眼睛有委屈、也蘊藏質問:
“親娘早逝,我只不過想要她的遺物留個念想,十幾年了,非等那群蛀蟲把東西敗的精光你才肯交到我手上?”
徐慎“噔噔”倒退兩步,喃喃低語:“那麼一大筆財産,我只是怕你被那黃白之物迷了眼,等你懂事自然是要交給你的…”
徐二並不吃這一套,冷聲質問:“那你又為何不好生保管、經營!”
“我娘帶來的銀錢嫁妝百不存一,日進鬥金的店鋪如今入賬目糊塗、入不敷出,莊頭兒又是換成了哪家的奸細,上好的田地用來栽樹,上年頭的果樹通通砍掉種白楊!”
“這些!”徐二捏緊拳頭,指腹泛白,爬滿血絲的眼睛毫不躲閃直視徐慎,“敢說你一點兒都不知道!”
徐慎呼吸急促,揚手作勢要打,不過卻是根本不敢和徐二有任何視線交彙:“你這是…你這是在質問你的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