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詡:“……”
為什麼這個男的一直在說孩子孩子。
什麼孩子,孩子在哪,誰肚子裡有孩子了?
他思緒凝滯,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腹部。
他坐在舊被褥裡,身上還是出宮時匆忙套上的深色太監棉服,睡了一晚棉服的系帶松開了,露出了雪白的裡衣。
裡衣遮掩下,寧詡看見自己的腹部就像是夢裡那般,似乎鼓起了……那麼一點點。
他把手放上去,摸了摸,思索一會兒,然後懵了。
彷彿一道驚雷在耳邊劈響,寧詡呆愣愣坐著,手還搭在自己腰間。
……孩子?!
懷胎三個多月???
誰?
——他嗎?!
寧詡忽然很有一種扯開褲子低頭看看自己的強烈沖動,難道他每天洗浴時都看岔眼了,他其實穿書時就穿變性了?
好在殘存的搖搖欲墜的理智阻止了他的動作,寧詡把手放在褲腰帶上一會兒,又收了回來。
轉而曲起腿抱住自己,把頭埋在膝上,無力地倒進被褥裡,一動不動。
屏風外的村大夫還在絮絮叨叨些什麼,而後斂秋和呂疏月又說了幾句,但寧詡心內紛亂,全然沒注意他們說話的內容。
等村大夫離開,屋子裡徹底安靜下來的時候,斂秋繞過屏風,一眼瞧見寧詡正抱著自己蜷縮在被子裡,忙道:“陛下,陛下,別這樣彎腰壓著肚子,快起來,壓久了會疼的。”
她伸手一拉,寧詡就軟綿綿地被她拉了起來,呂疏月見狀,也忙過來幫忙扶住人。
斂秋望見寧詡髒兮兮的臉上一雙泛紅的眼眸,隱約有淚光在其中一閃,又消失不見了。
“難怪……”寧詡的語氣也極輕,不仔細聽幾乎快要聽不清:“太醫院的人都不敢和朕說實話……”
其實現在回憶起來,明明事情早有端倪。
惡心反胃、不耐葷腥、疲倦乏力、後腰痠痛……愛吃從前很少吃的辣椒。
甚至讓寧詡難以啟齒的起夜頻繁和胸口敏感酥癢……也可能是懷孕後的症狀。
他早該發現這個異樣的。
但、但他……不是個男人嗎?為什麼會懷孕?肚子裡的真的是個正常的胎兒嗎?他又要——又要怎麼把這個孩子生出來?
鋪天蓋地的疑問一瞬間湧過來,寧詡搭在腹前的手指抓住衣襟,另一手推開呂疏月,對著被褥外幹嘔了幾聲。
他沒吃什麼東西,自然吐不出來,但胃部的抽搐像是引發了連鎖反應,肚子也開始隱隱作痛。
斂秋見他發顫地吸著氣,也顧不得什麼尊卑禮儀了,趕緊坐到寧詡身邊,讓他把頭枕在自己肩上,又一下一下地輕撫寧詡的背給他順氣,安慰道:
“陛下,沒事,沒事的。不過就是有了個孩子,又不是生了怪病重病,奴婢已經請那大夫去抓藥煎藥了,等藥喝完會好受許多,等您身體舒坦些,再思考其他問題,好嗎?”
呂疏月也蹲在寧詡面前,緊張兮兮地說:“沒關系的陛下,就算是男人也不一定不會生孩子……臣不是給您講過京城裡何老闆小兒子的故事嗎?據說他也懷了個孩子呢!”
“可見孩子是人人都能有的,”呂疏月總結道:“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斂秋:“……”
在兩人的輪番安慰下,寧詡緩了好半天,漸漸平靜下來,垂著長睫盯著自己的肚子發了會呆,又聽見小黃的話,恍惚間想起當初呂疏月的確講過這麼一樁八卦。
所以他是……
不僅穿進了一本書,還穿進了一本生子文?
他雖然是個男人,但這具身體裡,竟然會有一個可以孕育胎兒的……子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