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思及這個早已迫切想要達成的目標,段晏心中卻並無太多激動在。
他垂著眸,忽然又聽見殿門口有聲響,抬頭一看——是北三殿裡那些不安分的老太監。
見段晏待在角落裡一動不動,那幾個太監搓搓手,趕緊進來,把那個木箱子開啟,翻出裡面質地上好的衣袍等物,抱在自己懷中,高興地離開了。
青年的視線從那幾張皺紋橫生的可憎面目上一一掠過,最後輕描淡寫地收回,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夜幕降臨後不久,果然下起了雪,並且越下越大,不一會兒地上就積了厚厚一層白雪。
天氣惡劣,寧詡下旨,讓今晚守夜的宮人減了一半,只留下些必要的侍衛。
夾著雪的寒風吹得木窗嘎吱作響,寧詡站在禦書房窗前,看著外面的暴雪壓得殿前的梅花枝都不堪重負地彎折,守在門口的宋公公和幾個小太監也退到廊裡邊,搓手哈氣,裹緊了身上的棉袍。
今晚的禦書房裡只有寧詡一個人,因為夏瀲回秋水苑也要走上一段路程,為避免暴雪難行,寧詡提前讓他坐轎子回去了。
夏瀲一走,偌大的禦書房更顯得冷冷清清。
寧詡看了一會兒雪,覺得無聊起來,又關上窗,坐回案前發了會呆,實在不想批摺子,索性起身,出了殿對宋公公道:“回寢殿吧,朕想睡覺。”
寢殿裡燃著地龍,將殿內烘得宛如春日。
宋公公帶著宮人端了熱水盆來,給寧詡泡暖手腳,等人上了榻,又仔細地將被角拈好,吹滅大部分燭火,安靜地退出殿外。
寧詡渾身都暖融融的,明明睡意朦朧,卻翻來覆去始終睡不著。
不知為何,他心裡總像是繃著根弦似的,扯得心髒不安地跳動,卻說不上來究竟在想什麼。
可能是天氣差了,所以不好睡,寧詡迷迷糊糊地想。
他在榻上滾來滾去好半天,最後終於強行按著自己陷入淺眠中。
這一覺睡得又淺又快,還沒等寧詡覺得睡夠,殿門口就傳來一陣急促的叩門聲。
寧詡心間驀地一驚,猛然睜開眼坐起身,這才發現殿外已經天光大亮。
雪停了。
“陛下,陛下?”殿外是宋公公焦急的嗓音:“您醒了嗎?”
寧詡下意識開口:“什麼事?”
大清早慌慌張張的。
聽見他的聲音,宋公公才舒了一口氣,轉頭看了看身後跟著的斂秋,推開門讓她一併進來。
斂秋匆匆進了殿,隔著一道屏風向寧詡行了禮,出聲說:“陛下,奴婢是斂秋。奴婢是來稟報,段侍君……不,段公子他——”
寧詡剛醒,大腦還宕機中,聽見段晏的名字,條件反射拒絕道:“朕不看!”
又是要“請”他過去北三殿看一看嗎?看看看看看看他個頭!
俗話說事不過三,連吃好幾次教訓,他再也不信段晏請他過去“看一看”“瞧一瞧”的藉口了!
這一次,又是腿疼手疼腳疼、畏冷畏熱,還是食物中毒飲水中毒空氣中毒???
斂秋被打斷話語,怔了怔,忙繼續道:“不是,陛下您誤會。”
“是段公子他人不見了!”
“……”寧詡一時間竟沒聽懂,詫異挑眉:“什麼意思?”
宋公公立在旁邊,大冷天焦急得滿頭是汗,此時嗓音尖細道:“陛下——段侍君八成是逃出宮了!”
寧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