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的孩子他就是和讀書無緣,他看見書就煩,他就喜歡計算遊戲角色的技能cd,就喜歡和電腦對面的人鬥智鬥勇,就喜歡佈局看對手落入自己的陷阱,你說對不?”閆禹城搖頭:“我不是在危言聳聽,考研已經高考化,到時候碩博遍地,學歷貶值,讀書人的出路還有那麼多嗎?”
李書易忙說:“小點聲!你扯的有點遠了!”
閆禹城越說越激動:“我就問你,你願意看著一個有天賦的孩子被培養後成為一個牛比的電競選手,還是看著他勉勉強強讀完職高冬天吹風夏天日曬的去跑外賣?你捫心自問!”
李書易愣了一下,意識到這是一個邏輯陷阱,立即說:“你這是極端個例,而且你怎麼敢肯定跑外賣的賺的就少?人家說不定月入過萬呢?”
閆禹城:“........”
他又喝了口酒,心想這不行!我一定不能被他說服,必須找到一個板上釘釘的理由來支撐他的信念!
李書易也喝了口酒,坦言說:“抱歉,我承認我確實心虛了。我們真的沒有辦法保證給每一個孩子一個光明的未來,趁現在還剛剛起步,付出的還沒有那麼多,我們還有回頭的餘地。拿我自己舉例,我現在僅僅是在出腦力沒有出財力的情況下,就已經在焦慮了,瞻前顧後,寢食難安。說實話,就算他們是自願的,可他們都還是未成年,我們現在的所作所為——我們提供的一切條件,食宿、裝置、薪資、環境,所有的一切很難不說有引導的成分,萬一東窗事發我們真的能負得起這個責任嗎?還有你,萬一你投入這麼多根本無法回本,你不焦慮嗎?”
閆禹城激動得快要噴口水:“你剛剛還跟我說商人就要有承擔風險的能力!你說話怎麼跟放屁似的!”
“........”李書易:“我說過嗎?”
閆禹城:“.......”
李書易:“那真抱歉,我現在有點後悔了。”
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開始有點喝悶酒的意思了。
閆禹城深吸一口氣:“聽我說,我負全責,你放手去幹。你也不需要對這幾個小屁孩負什麼責任,因為我們已經跟每一個家長溝透過,我們簽了合同了,簽合同你明白嗎?我們根本不可能承擔責任!”
李書易:“法律層面確實沒有,但是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閆禹城諷刺地說:“我沒聽錯吧?你剛剛是在跟我談良心?”
李書易:“.......嗯,可能是酒精影響到我了。”
他扶了一下額頭,覺得腦子有點暈,應該是青梅酒開始上勁了。
閆禹城一拍桌子:“事到如今由不得你了,看樣子我也得跟你簽一份合同,免得你半路撂挑子,你他麼哪來這突如其來的責任心啊。”
李書易仰倒在搖搖椅上,閉上眼,有氣無力地說:“我覺得,應該是年紀到了,我開始有點理解我爸了。”
難怪當時李建傑總是這也不許,那也不許。他現在打眼看這幫小孩,哪怕表面上積極,心底裡還是有道坎過不去。他和趙晗亮的媽媽侃侃而談,其實內心早就被同化了,不忍看這幫小孩走上所謂歧途。
人真是矛盾,說服得了別人,卻說服不了自己。
閆禹城知道他難受,不好再硬氣,只好說:“得了,後續招人的事情我自己負責,你以後呢就按時到崗,老老實實當好你的教練,行不行?”
李書易沒回答,呼吸聲變得十分均勻,似乎已經陷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