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亡了。”
這是顧箏弦第二次在時衿口中,聽到“滅亡”這兩個字。
她雖整日背誦詩書,聽先生教誨什麼的,但從沒有過這種忤逆的念頭。她只曉得一日三餐晨醒昏定,知道為女為臣的本分,卻不曉得,重洋之外,有位畫家畫了一個光著身子的女人,叫作聖母。
南景時候的女子,字首不會有個“聖”字。
“南景的多數人,甚至古代的多數人,都是不大幸運的。她們沒有等到人類思想解放,沒有等到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就死了。但是你,南景的顧弦兒等到了,還遇到我這麼好的女朋友,很幸運了好吧?”
時衿順帶著誇一下自己。
“或許在某個博物館,會有一個卷宗,上頭寫著顧弦兒的生卒年,或許數萬年以後,我們今天說的話,寫的字,也會被傳下來供人研究。”
“這就是歷史的意義。歷史光輝的相聚,就是世界。”
時衿原本沒想說這麼多有的沒的,但說情話之前要作鋪墊,這個習慣她還是改不了。
“弦弦。”她預備要說情話了:“在這麼大個世界裡遇到你,我也好幸運。”
顧箏弦心裡鼓鼓漲漲,勝過聽罷先生講完的一百句經典。
顧箏弦啞著嗓子,深深望一眼時衿:“我覺著,你剛才講話的樣子,像極了我塾裡先生。”
時衿冷怔然一秒,嘴角嬌俏著拎一拎:“怎麼樣?被我姐到了吧?”
小梅花鹿揚揚眉毛,傲嬌的樣子印到顧箏弦眼裡。
“但我崇拜你,與崇拜先生不同。”顧箏弦抵著腳尖,一寸一寸靠近她:“我崇拜你,仰慕你,越是這樣,便越想要吻你。”
她越是靠近時衿,越是像條上了鈎了魚,怎麼也放不開。
三、二、一,心跳聲替她們計時,呼吸替她們度量。
心跳穩穩重合的時候,在時間的傑作面前,她們吻上了彼此。
“……”
“啊!”
拐角處暗戳戳站著個花容失色的姑娘,嘴巴裡能塞下半個雞蛋。鬢角處頭發慌張地沾到下巴上,手指抬起來一下一下點著空氣。
“你……你們……”
倪諾瞳孔地震,一手捂住嘴巴,不可思議從指縫裡溜出來,故障電視機似的:“我就說你們在一起了吧!”
為什麼顧箏弦不自己去衛生間?她醍醐灌頂地理解了。
語畢,又覺著不大妥當,刻意壓了壓嗓子:“什麼時候的事兒啊?”
“上個月?”
“上上個月?”<101nove.p的人比cp本人還要興奮。
時衿紅著臉,手背到後面去,輕輕踢一下腳後跟:“沒多久啦。”
顧箏弦憐愛地拍一拍她的後腦勺,附和道:“沒多久。但喜歡她很久了。”
“我去!”
倪諾難掩激動,扯住兩人的手腕拉到牆角,悄咪咪問:“你們這是不是屬於地下戀啊?”
“粉絲跟家人什麼的都不知道吧?”
“紀老師和秦宿泱她們也不知道吧?”
顧箏弦想說紀檸知道,但看著倪諾的精彩演說,暗自把話咽回肚子裡去。
“那我們是不是得搞個反偵察聯盟什麼的?”
倪諾興致勃勃,已經自詡為反偵察聯盟隊長了。
警惕。
倪諾隱約覺得身後進來個人,立刻平複著表情,清一清嗓子。
等那個外國小姐姐進去隔間,才反手擋著嘴巴,老神在在說:“警惕警惕,要小心狗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