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確是如此。我應當想念骨肉血親,想念爹孃胞弟以及同族姊妹。”
“那暗地裡呢?”時衿思索。
“暗地裡……我只想念葉婆婆,想念我房裡丫頭錦兒,想念路口賣糖堆兒的大娘,想念教我古琴的師父……”
“好家夥,”時衿打心裡豎了個大拇指:“與眾不同啊弦弦。”
“所以,若是我回去了,便會用餘生來掛念你。”顧箏弦吸著鼻子說。
時衿心頭一顫。
“方才我瞧見我在南景時的模樣了,想著萬一回去,便再也見不到你,就想哭。”顧箏弦越說越委屈:“我哭,不是為旁的,是為你。”
時衿心裡被撓了一下似的,軟了又軟。
人家哭不是為別的,是為了你啊時衿。這個場景好像她之前看到的一個土味梗:“臣妾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啊皇上……”
這麼土的話,放在自己身上,卻好感動啊。
“不哭不哭了啊。”時衿抽紙擦掉顧箏弦的眼淚:“我們複盤一下。”
時衿直了直腰坐端正:“你說你是一腳踩空穿越來的,對吧?我們之前試過了,睡一覺,你沒穿回去,說明什麼呢?”
“什麼?”
“說明!”時衿拍著手背,用劃重點的語氣說:“穿越的機制不在於時長,而在於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對不對?”
“嗯……對。”顧箏弦似懂非懂。
“這就對了。既然你是一腳踩空了來的,那你以後走路的時候小心一點,穩一點,不要踩空就行。”
“記住了。”顧箏弦很認真地盯著時衿,很認真地記下結論。
“行了,折騰這麼久,該睡了。”
時衿叫顧箏弦躺下,站起身把擦眼淚紙扔到垃圾桶,又回來替她掖了掖被角:“好好睡一覺。你剛說的,明天要做個大人,對不對?”
顧箏弦點頭。
“對了”,時衿突然想到:“按照那個食譜說的,明早不能吃太甜的東西,做個蔬菜沙拉吃好不好?”
顧箏弦又點頭。
“好,閉眼睛吧。”
顧箏弦閉上眼,好乖。
時衿起身去拉窗簾,回頭正要關燈時,看到顧箏弦眼睛動了動,想著,她剛才一定在背後偷偷看時衿拉窗簾的動作了,好可愛。
時衿故意放輕腳步,緩慢走到臥室落地燈的開關旁邊,顧箏弦的睫毛心虛地顫了又顫。
默聲看了一會兒,時衿關上燈,房間裡連帶著空氣一起暗下來。
“啪”地一聲,燈又開了。顧箏弦的眼神正正好被時衿抓住,又本能地躲開。
愣了三秒,她才問:幹什麼?”
時衿不懷好意地笑了:“沒什麼,忘了說晚安了。”
“哦、那,晚安?”
“嗯。”時衿關上燈:“晚安。”
剛才的動作多此一舉,但時衿就是想逗逗她。大小姐的舉止始終優雅從容,再加上顧箏弦本就不容褻瀆的長相,清冷,禁慾。她好想看看她落荒而逃的表情。
很滿意地,她看到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