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顧箏弦快哭了:“而且她們說,要磕死我們,什麼意思?”
她才十九,被人磕頭折壽的。
“你別擔心啊,這個就是粉絲說著玩兒的。比如兩個人的互動很甜蜜,或者性格很合拍很互補什麼的,大家都會給湊cp。鬧著玩而已,不用當真。”
時衿想手動給顧箏弦做個表情包,
別看是惡評jpg.
“不過聽安助理說,你和紀老師是快十年的老朋友了,大家磕這麼狠也有道理。”
畢竟在這個快節奏的社會,剛認識沒一會兒的人放在網上,都可能被湊成cp。
顧箏弦搖頭,不理解但尊重。
時衿掀開被子爬上床坐她旁邊,顧箏弦接著刷,刷到一個詞條:“顧箏弦超絕古裝,穿越時空的思念”。
她又要哭了。
九宮格照片,上面的顧箏弦穿著綾羅綢緞,戴著玉釵步搖;背景是一條木頭長廊,像極了南景顧府。
鏡頭裡的顧箏弦眼神破碎,透過螢幕在看另一個顧箏弦,好似在說:“顧弦兒,你終於找到我了。”
顧箏弦鼻子一酸,眼淚順著臉頰滴落。
在一邊刷單詞的時衿突然覺著床有些顫,偏頭一看,顧箏弦不知道什麼時候哭成了淚人。
“你……你咋啦?哭什麼?”時衿手足無措,甚至來不及抽紙巾,笨拙地上手抹掉顧箏弦的眼淚。
一個人黯然神傷倒還好,被人一關心,顧箏弦吸了吸鼻子,梨花帶雨。
時衿一看手機螢幕,懂了,到底是十九歲的姑娘。
“想家了是不是?”
“嗯……”顧箏弦很委屈地點頭,卻又搖頭。
“什麼意思?”時衿摸不著頭腦,這是想還是沒想,該怎麼安慰一下。
“嗨呀,想就是想,想家就哭出來,又沒人笑話你,哭完就好了。”
想家這方面,時衿確實沒什麼經驗,開不了時衿小課堂了。
“我這個人吧,還挺自私的。我三歲那會兒我媽走了,但那時候我還小,以為我媽只是睡著了,也不知道哭,不知道難過。偶爾問起我媽,她們說我媽再也回不來了,我才哭。不過現在,除了墓碑上那張照片,我好像連她長什麼樣子都忘記了。”
“後來我爸娶了個新媳婦,沒過多久我小媽懷孕了。生我弟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犯什麼病,就非要吃樓下的小蛋糕,非讓我爸下去買。結果,唉……我爸下去好一會兒沒回來,小媽羊水破了,家裡沒個主事的人,差點出大事。從那以後,他們都不大待見我了。而且沒過多久,我爸也死了。”
“剛開始那陣吧,我還挺想他的,天天晚上躲被子裡哭。好好一個家,偏偏我成了寄人籬下的拖油瓶。但後來我覺著無所謂了,反正他在世的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人,整天除了喝酒就是打牌。”
“有功夫想他們,還不如活好自己。”
時衿說得義憤填膺,卻看到旁邊逐漸冷靜下來的顧箏弦。
她有點不好意思,擔心顧箏弦會覺得她在賣慘。因為安慰人有一種被萬人唾棄的方法,叫作:“我比你更慘。”
時衿拉過顧箏弦的手,用大拇指腹輕輕摩挲,這招還是從倪諾那學來的。
顧箏弦眼角泛紅,沉靜地望著她,時衿拍拍她的手背,說:“我只是想告訴你,既來之,則安之。想爸媽的話就大大方方哭一場,哭完,我們還是一條好漢,好不好?”
顧箏弦噙著淚莞爾:“其實,我也自私極了。”
“我方才搖頭,是因著我落淚不是為想家。”
“那你哭什麼?”時衿好像個小醜,安慰那麼半天,人家根本不是想家。
“我說我自私,是因為誰對我好,我才想念誰。”
時衿眉頭一蹙,眉心鼓起兩個小丘:“為什麼?你們古代人不都很看重血緣宗法嗎?這種骨肉分離的戲碼,得哭上三天三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