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秦修望著半碗藥,眨了眨眼,腦袋還有點懵:“這不是你的?”他剛才好像看到翁白術喝了一勺。
翁白術怡然笑道:“我替你嘗嘗味道,有點苦。”
“還有點腥。”秦修回味到舌根處遺留的味道,苦澀清涼中帶了點血的腥味。
他現在似乎對血的味道尤為敏感。
翁白術重新端起藥碗:“你配合點,喂到鼻孔裡不關我的事。”
秦修眉頭一跳,“忍辱負重”的微低下頭,將湊到唇邊的藥汁吞下肚裡。鼻尖掃過極淡的血腥味,又隱隱約約瞥見寬袖裡的一抹淡紅,頓了一瞬。
抬起頭清了清嗓子問:“這是哪,你醒了後又發生了什麼?”
“凡間界極西之地。”白術一邊喂一邊簡述了大概情況,約莫餵了七八勺,藥碗見了底。
“所以我們目前只能呆在這,等別人找來?”秦修舔了舔唇角,想必神界的人會最先找到他。
“如果你能用符籙聯絡到他們的話就不用幹等。”白術收起碗勺起身,“但以你的身體狀況想寫個五品符籙,難。”
秦修望著翁白術總噙著笑的唇邊,眼前兀的又浮現血月之下的那個艱難的笑容。待回過神人已經跨出屋子,他笑笑放鬆身子,很明顯小白術把自己照顧得挺好。
施展內視之術粗略巡視體內一番,只能用一片狼藉來形容,經脈幹癟鬆垮,一絲靈識都無,丹田處的元嬰黯淡透明,像是靜止了一般。不過這片“狼藉”也在預料之中,能醒過來已是萬幸。
晚間鳳嫂過來看見人醒了,高興得牽著秦修和白術的手直絮叨,眼角都溢位點淚花,口裡直念著不容易不容易。
秦修對這個救命恩人也很是感謝,等鳳嫂戀戀不捨的回去,月已上山。
白術提了幾桶水進屋,兌了一大桶熱水,扔進去幾味藥材,讓秦修好好泡個藥澡。
屋外鳥鳴澗。
屋裡熱氣氤氳,混著藥香。
一屏之隔,白術盤腿坐在床上,靜靜地凝聚魂識。
秦修靠在木桶壁上,仰著頭看著熱氣蒸騰,燈光昏暗,燭光牽著屏風的影子搖曳,投映在牆壁上好像鬼影。
“小白術,你做噩夢沒?”他問。
“噩夢?”白術依舊靜坐,“沒有。”
“也對,你又看不見。”秦修無趣地撩起水。
白術沉默半響,“但是我聽得到。”
秦修亦靜了半刻,許久才道出一句:“真好,還有你。”
白術一怔,隨後輕輕的“嗯”了聲,一屏之隔,秦修看不到他唇畔的笑。
洗完出來,懶洋洋地往床上一躺,渾身舒坦,風從窗外吹進來,涼絲絲的。
白術停下修煉,伸手摸到散在床間的發絲,明顯還濕著:“沒擦幹別上床。”
“我是傷患,沒力氣。”然後又仰頭看他,“要不你給我擦?”
白術扯過床尾的幹布,輕淡道:“我幫你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有個問題。”
“嗯?”
“你怎麼會變得那麼無賴?”
“……”秦修一時無言,隨即又“嗤”的笑了,“你秦二爺一直都這樣,被我使喚難道不是你的榮幸。”
“是嗎。”白術眉尖微挑,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