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黑影鬼鬼祟祟在門外,有人從門縫裡窺探了一眼,回身輕聲問:“師哥真的休息了?”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一把推開門,就見靠在床上的人,臉色蒼白,額角嘴角的淤青以及以癱軟在側的手臂顯示出他被自家師哥揍得有多慘。
聽到響動,沐子雲抬眼看過去,見到是趙飛揚幾人有些驚訝,“有什麼事?”
“聽聞大師兄受傷了,我們來看看。”趙飛揚本就生的俊朗,笑起來則更為清爽。不過他這一番話與笑顏此時對於沐子雲來說,不異於惡毒的嘲諷。擺在床上的手緊緊握住,骨節都泛白,良久才松開,“我無事。”
“大師兄,”趙飛揚笑著走近,“這十多二十年你辛苦了。”
“你在說什麼?”沐子雲開始覺得,那爽朗的笑容有點不對勁。
“時刻準備著對付師哥啊。”林晨接話,眾人就跟在趙飛揚身後。他們今天都聽到了秦修在甲板上說的那番話,這個人兩次對師哥下死手。
“你知道嗎?當初師哥扔下我們叛出劍霄門的時候,我們覺得自己是累贅。一直以來努力修行不過是為了讓他別扔下我們,甚至只求他記得,在劍霄門,還有我們。”寧嘉淡淡道,“如果師哥需要,我們可以讓劍霄門永遠留有他一個位置,只要回去,振臂一呼就有無數人擁護。”
沐子雲這時才從他們的話裡聽出危險來。
“所以……大師兄,既然你是師哥的敵人,就別怪我們了。”
趙飛揚清爽怡人的氣息一瞬間被冰冷刺骨取代,清澈的眼中翻滾出濃濃的戾氣,一時間似乎回到了煉獄裡殺人不眨眼的修羅樣,“大師兄,別擔心,我們知道師哥應該更喜歡親自動手回敬你,所以只是小懲大戒。”
趙飛揚冷靜到近乎冷漠,將人掀翻到地面,抬起腳尖向沐子雲身上最柔軟無抵抗力的腹部狠狠踢去。每一下都伴隨著骨斷的聲音。沐子雲早就被秦修揍了一頓,這下子還沒恢複過來,自然也無力反抗,身上的劇痛讓他像蝦米一般蜷起來。
胸腔下有股氣騰起,所過的地方火燒火燎,有什麼積壓已久的東西噴薄欲出,可他的身體全然無力。沐子雲的手扒在地板上,十指深深扣入板縫中,指甲漸漸破裂。
憤怒、屈辱、不甘、嫉妒……紛至沓來。
“我的狐貍就算知道會被收拾,被惹怒了還會揮爪子。”
“連自己都不要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
他沒錯,他只是想活命,他除了討好、不,是好好對主角其他都沒錯……他拒絕翁白術只是因為他們是男人,他不喜歡翁白術。錯的不是他,是秦修!是秦修不自量力想改變劇情,是秦修侮辱他,是秦修一直在逼他,他根本、從來就不想爭!
秦修,我要、殺了你。沐子雲伏在地上,清冷的面容逐漸露出恨意。
“你們幹什麼呢?”
涼涼的話音從門口傳來,趙飛揚停下腳看過去,眼中的森冷還未來得及收斂就直直對上了秦修的目光。
“沒什麼。”
“好了,各自回去休息。”秦修什麼也沒問他,只移開視線囑咐一句,徑自離開。
幾人便也不繼續了,撇下沐子雲出了門。
半月後,秦修一行人踏出傳送陣,步入真正的凡世。
燭光搖曳,擺弄著金紗帳的投影,琉璃盞散著柔和的絢光,薰香爐中逸出的青煙漫過薄紗,洋洋散在屋中。金色小毛團伏在已然入睡的主人肩頭,打了個呵欠,睡意朦朧。
紗幔微不可覺地輕拂,有幽幽冷光閃過。金色小毛團微微睜眼,幽光瞬至,輕柔猶柳絮飄搖,迅捷若雷霆乍現。
待眼睛完全睜開,卻發現方才還熟睡的主人立在床畔,右手持一把劍,劍身如溪水明澈,而幾個蒙面的黑衣人倒在地上抽搐,刀劍散落,經脈全被挑出,顫巍巍地裸露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