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碎片中,賀瑤瑟縮的在一片狼藉中撿出兩件嬰兒穿的小衣服,攥在手心緊緊的捂在胸口,淒涼的笑了,嘴巴里喃喃地,“寧寧乖,媽媽給你講故事。”
她的手心,還在流血。是剛剛被鋒利的碎片劃破的,鮮紅的血很快浸溼了那幾件小衣服,陽光透光窗戶打在衣服塑膠亮片上,反射出七彩明光,在安寧眼前晃了一下。
霎時間,安寧心底一片冰涼。
安笙察覺到賀瑤的神色變得有些急躁,眼神遊離,清楚這是她發狂前的徵兆,走到安寧面前,“姐姐,你快去勸勸媽媽吧,你小時候的衣服,媽媽每次見到都會發狂,你去勸勸她,她一定會聽你的。”
安寧冷眼掃了她一眼,沒有動作,也沒有講話。
冷冰冰的看向沙發上抱頭坐著,滿面頹唐的安鎮忠,“不準備解釋嗎?”
“姐姐,你怎麼了?”安笙不明所以的走過去要搭安寧的肩,被項楚在半空攔下。
安寧不理會安笙,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個男人,眼神森寒。
驀地,冷哼一聲。
有項楚在,安笙沒辦法靠近她,乾著急。
另一邊賀瑤突然開始,瘋了一樣的撕扯自己的頭髮,崩潰的痛苦嚎叫,像有一隻發狂的野獸。
安寧冷冷的看著這一幕,眼底彷彿結了一層寒霜。
“媽媽。”
安笙看了安寧一眼,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跑到賀瑤身邊緊緊抱住她,哽咽道:“媽媽,你不要這樣,姐姐已經回來了,你看看啊,姐姐已經回來了。”
“姐姐。”安笙抱著賀瑤坐在地上,昂貴的粉色禮服被被鮮紅的血毀的徹底,幾乎是哀求的看向安寧。
鑽心的冷意從心裡往四肢擴散,面對安笙的哀求的眼神,安寧四肢就好似被冰凍住,緊緊攥著腰間墜著的玩偶掛墜。
忽然一雙有力的,指腹泛著薄繭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暫時的黑暗像是冬日裡的一捧暖流,讓安寧得到了暫時的安寧。
“有我在。”
低沉的聲線很好的安撫了她的情緒。
少頃,她終於平復釋放了自己,拿開眼前那雙遮擋雙眼,讓她有時間消化冰冷的手,回頭對身後手的主人柔和一笑。
安寧掃了眼這裡四周的環境,最後把目光落到賀瑤手裡的衣服上,面無表情的看了眼,拉著那隻剛剛擋在自己眼前的手,往屋外走去。
走出安家別墅,安寧拉著舉起手裡握著的手,十指交扣,舉起來。
兩人在樹蔭下牽著手,眼前錯落斑駁的陽光,綿延不絕,在足下一掠而過。
忽然,安寧停住腳步,項楚疑惑的看向她。
面前停了一輛車,上面走下來一個衣著考究的男人,對項楚鞠了一躬,“三爺,安小姐。”
※※※
煙雨茶樓,浣溪閣。
項楚進去時,頭髮花白的項老爺子端正的坐在黃梨木製的椅子上,右手邊擺著一盞冉冉冒著白氣的茶盞,身後站著四個抱著槍,一臉嚴肅的警衛員。
“爺爺。”
項楚微微彎腰至禮,身邊的老管家給他倒了一盞茶,親手送到他手裡,“三少爺,這是項首長親自煮的茶。”
項楚微微頷首,抿了一口,抬起眼,打量了一眼項老爺子,又瞥了眼他手邊放的那把有些年頭的戒尺,笑了笑,“爺爺這是想我了,還專門來p城看我,想我,說一聲我立馬回去請安,說不定還給您物色一個新媳婦兒帶著。”
要擱平常,這種油嘴滑舌不著調的話,定會討得項老爺子一陣不走心的罵,但今天的氣氛有點不對勁啊,老爺子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