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陸夫人那樣說,陸姣自己也心痛不己,但還是不放心陸夫人,萬一心頭愁緒泛上來,一時衝動也是說不好的。於是陸姣和陳鴻茂便沒有離開,仍然留在陸家,只是派寶心回去給陳家個音信,免得叫陳家那邊擔憂他們兩個的去向,也是讓她給福安報個信,不必再找陸階了。
陸姣本來是想陪在陸夫人身邊的,怎奈陸夫人一直趕他們兩人回雅清園,“你們倆不用這樣看管著我,我既說了要好好的,就必然好好的。你們在家裡住兩天是好事,但不必這樣與我寸步不離,回雅清園去吧,只要在家裡,就已經是陪我了。若是有事找你們,我讓月梅去叫你倆便是。”
陸姣心頭藏憂,反應總有些遲鈍,別人說的話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地邁著悠閒步子往耳朵裡進。愣了愣,這才品完了陸夫人的話,“那……母親既然覺得打擾,那我們便聽你的,到雅清園去。你要是想說說話,或者有什麼不舒服,一定叫桂喜月梅立即來報。”
“知道知道。”陸夫人低著頭,衝著屋門的方向揮了揮衣袖,“我自己有分寸,能把握,你不用這麼擔心,無需過多囑咐。”
陸姣轉頭看了陳鴻茂一眼,陳鴻茂迎上陸姣的眼神,輕輕點了一下頭。
陸姣回過頭看著陸夫人,抿了抿嘴巴,“那好吧,我們先出去了。”
……
“看來母親是真的想安靜安靜,連一同吃午飯都拒絕了,獨自在正屋裡吃。”陳鴻茂看著圓桌上沒怎麼動的飯菜,說道。
陸姣推開自己面前的碗筷,交疊雙臂,身體趴伏在桌面把下巴擱在手臂上,一言不發。
陳鴻茂站起來,走到陸姣身側,輕輕拍了拍陸姣的脊背,而後給候在一旁的梨香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把桌上的飯菜都撤下去。
梨香本來想勸勸兩人再吃點的,但看著陸姣的樣子,便欲言又止,只好默默收拾起桌子來。
梨香出去後,陳鴻茂將自己搭在陸姣後背的手拿下來,緩步走到屋門口,未過門檻,背手而立,不只是望著外面的什麼事物。
半晌,陸姣的聲音,緩緩地在陳鴻茂身後響起:“我……對不起啊……”
陳鴻茂一驚,連忙轉過身,見陸姣仍舊雙臂交疊於桌上,但身子已經直起,正悵然若失地望著自己。
“你這是……”陳鴻茂定睛看著陸姣,“你這是何來的說辭啊!”
陸姣將雙臂收於桌下,輕輕垂下了頭,“本來,不應該讓你陪我受這份痛苦和煎熬的。可是現在,出了這些個事,你卻必須要以一個陸家女婿的身份來幫忙……真是對不起,都是我,讓你受這份累……”
“哎呀,你說什麼呢。”陳鴻茂大步上前,坐到陸姣身旁,目光凝重,“我既然是陸家的女婿,這些就都是我應該做的,何來對不起之說?”
陸姣嚥了咽嗓子,“可你其實不是……”
“怎麼?陸姣還有別的女婿嗎?我可沒聽說,誰都知道我就是真真正正的陸家姑爺。”陳鴻茂知道陸姣要說什麼,便出言打斷,“如今,已經成了這般光景,你不要再費腦子想這些多餘事情。我們兩個早已成親,早已是夫妻的名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家的事也是我家的事。”
聽到這兒,五味雜陳的陸姣禁不住鼻子一酸,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
不等陸姣再開口,陳鴻茂向前傾了傾身子,以手攏住陸姣日漸瘦削的肩頭,“真的,不管我們經歷了什麼,不管過去如何,如今,物是人非,我們這兩個這個時代的特殊人物,在這種時刻,應該更加惺惺相惜才對,不是嗎?再者說了,不管我們原來是什麼關係、或者說應該有什麼關係,現在在這裡,已經成了夫妻了,有沒有實際是我們二人的選擇,但這份陪伴,任誰也不能拉開。”
陸姣的熱淚一珠珠滴落在手上,一開始存在眼眶裡的的早已冰涼,緊接著便是滾燙了。
陳鴻茂連忙往前搬了搬凳子,用手臂整個兒攬住陸姣,“沒事的,沒事的,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