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尷尬了,沒一會兒老闆就上菜來,這才打破了我們之間尷尬的氣氛。結果大部分東西都是被我吃掉的,喬江林就吃了兩口炒飯,淡定地看著我風捲殘雲,沒一會兒就把桌上的東西消滅了,最後我兩眼放光,盯著他面前吃了幾口的炒飯,賊笑說,“大叔,你怎麼不吃?不好吃嗎?可我覺得挺好吃的呀。”
喬江林警惕地看著我,直截了當地問,“你想幹什麼?”
“我覺得浪費是不好的事情,從小學起老師就叫我們要勤儉節約,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不能浪費!您一看就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得把咱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踐行到底!”
“說重點吧。”喬江林瞄著我,這人真是,看起來那麼紳士,可講話一點情面都不留,“你想幹什麼。”
話吐出來之前我的爪子已經伸向喬江林面前的飯碗端了過來,拿起自己的筷子把裡頭沒吃過的飯都劃到自己碗裡,一面劃一面說,“我看你也挺嫌棄挺不想吃的,那我幫你好了!下次吃飯我請你去好的地方!”
劃了一大半給喬江林放回面前去,人愣了,眉頭又蹙起來,看著我大快朵頤,疑惑地說,“你餓了幾天了?”
我扒著飯說,“也沒有餓,就是不想浪費。花錢買了的東西,每一分都是我的血汗錢啊。嘻嘻”
其實我沒說這一個多月我都沒吃晚飯,每天啃一個五毛錢的老面饅頭和一碗三毛錢的綠豆粥,晚餐就這麼過去了。不知道為什麼,面對這大叔,我挺想說真話的,可我又怕說真話丟人,算了,還是別說了,我臉皮薄。
喬江林微微嘆氣,不易察覺的那種,他問我,“你在哪兒上班?”
我嚼著米飯,塞了塊泡菜在嘴裡說,“就你看到我的附近,我在夜總會當服務員,但是今晚被炒魷魚了,已經卷鋪蓋滾蛋了,哎,大叔,怎麼每次我倒黴的時候都碰到你?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夜總會?”
“嗯。就xx夜總會,最大嘴牛逼最金碧輝煌的那個,每天晚上客如雲來,你去過麼?”我說。
喬江林沒說話,抿了口大麥茶,嫌棄地說,“你怎麼這麼能吃?”
我擱下空碗,灌了口大麥茶說,“能吃是福!”我丟下杯子,轉身招呼店家上了兩瓶紅星二鍋頭,二兩一瓶的那種,還送來兩隻玻璃杯,我擰開蓋子倒滿了一杯遞給喬江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舉起杯子要敬他,他紋絲不動,淡淡說,“我不喝。”
“大叔,今朝有酒今朝醉,別跟我客氣!”我端著杯子碰了碰他面前的杯子,脆響一聲後,我灌了一杯酒下肚,那股熱辣辣的感覺從喉嚨滑下去,生生把眼淚給我嗆了出來,我來不及抹去,豆大的淚珠子從臉上滑下來,我掩飾地說,“好辣!眼淚都辣出來了!”
眼前好像閃回了從前,宋志偉帶著我去杜威生日宴的場景,那個白酒也像今天這麼辣,辣得我心疼,胃疼,渾身每一顆細胞都疼。
喬江林也不說話,就看著我一杯一杯的灌下去,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一個人喝了,他也抿了兩口,大約是嫌難喝吧,他喝了兩口過後就沒喝了。
幾杯酒下肚,我腦子就開始恍惚,喬江林一句雲淡風輕的“你怎麼了?”像觸動了我心裡的開關似地,我心裡那些委屈的難受嘩啦啦地冒出來,到最後我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一把鼻涕一把淚,語無倫次,前言不搭後語,恍恍惚惚中我看見喬江林皺起眉頭,不明白那是什麼表情。
兩瓶二鍋頭最後都被我喝掉了,連帶喬江林杯子裡的一起。後來想想自己真傻,大半夜的和個男人喝酒,也不怕別人把我給賣了,真是心大。
我雙腳發軟的時候喬江林結了賬把我扛走,我貼在他肩膀上,他身上那股清冽凌厲的薄荷味燻得我眼淚嘩啦啦的,像沒關上的水龍頭,滔滔不絕,我覺得喬江林身上真溫暖啊。像太陽,又像春風,我迷迷糊糊地往他身上貼,眼淚鼻涕都擦在上面,喬江林一定想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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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在酒店房間裡,睜開眼睛的一刻,我嚇得從床上掉下來,酒店的床單純白的,這個可怕的感覺讓我一下子想起來和杜威的那天晚上,等我瑟瑟發抖地抱著自己雙腿發現身上衣物完好時,像是一下子跌進谷底,那種一下子被抽離的感覺,真是糟糕極了。
我把房間的每個角落都翻了一圈。喬江林鬼影子都沒有,我靠在牆壁上,頭有點疼,來不及想其他的,撲倒在床上扎進雪白的被窩裡,就覺得,喬大叔真好。
再也睡不著,抓著枕頭咆哮,落入現實中,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失業了,他媽的,連個夜總會公主都做不了,天要亡我啊。
離開酒店時,我發現我包裡多了幾千塊錢,數字很隨機,我數了數,一共三千七百五,哪兒來的?
喬大叔!
我收拾了東西退房時,前臺告訴我不用付錢了,喬總已經簽單,我瞅了一眼前臺的價目表,真想時光倒流,三千八一晚的酒店我竟然昏睡了一晚!我不服!
出了酒店我想聯絡喬江林,才發現我對他的聯絡方式一無所知,前臺也不肯告訴我客戶的聯絡方式,我連最基本的一聲感謝都沒能親自對他說。
後來我去找了個網咖上網,查了查杜威的案子什麼開始審理,但那時候網上訊息還沒現在這麼發達,我只好坐班車去郊區,找到鎮上的派出所,問了當時辦理這個案件的警察,他們告訴我,杜威的案子已經提交法院,下個月十三號開庭審判。
我記住了這個日子,又坐班車回城裡,再次回到楊柳街的小旅館,一直住隔壁的小姐又拉了客人來,穿著漁網絲襪的她挽著個大黃牙往樓上走,看見我還招呼了一聲說,“喲,又回來啦?”
“嗯。”我尷尬地笑了笑,她冷哼了聲,挽著大黃牙上樓去了。
旅店老闆是個四十來歲的大媽,見她又要做生意,大喊著說,“拿點衛生紙!別把東西弄床上!一天換三次,房費都不夠!”
小姐遠遠回了聲說,“曉得啦!嘰歪!”
大媽罵罵咧咧說,“一天三四回,厲害死人!”
我:“.......”
在旅店住了一晚後,我第二天早上又早起去人才市場站崗找工作,然後我又看到之前招我進去的胖子主管,他也遠遠看到了我,徑直走向我,我躲都躲不過,他拍著我肩膀說,“跑什麼跑呢?我可你找你好久了!走!回去上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