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病號服,瘦弱的身子顯得寬大的衣服無比肥大,秀麗的臉龐上已經有了皺紋的痕跡,尤其是眼角,蚯蚓似地爬在上頭,有幾絲滄桑的味道。每次看梁秀文。我都覺得有種端莊素淨的感覺,從未將她和一個苟且偷人的女人聯絡在一起,她身上那種味道,真的是豪門裡端莊高貴的女人才有的。
可我一說到江明遠,她眼神閃躲一下,警覺地看著我。我平靜地看著她,她同我對視了兩秒後,眼眸垂了垂,問道,“你來找我做什麼?”
我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沒工夫和梁秀文閒聊,進來等她之前我就想好了開門見山,用最簡單直接的方法找到當年的真相。我信步走向梁秀文,拉她到沙發上坐下。將手包放在茶几上。
“陸夫人,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您沒病,陸巖為什麼還要把您送來醫院關著,一關就是六七年。這不科學。”我凝視著梁秀文的眼睛說貨,“陸夫人,這答案我想了許久都沒想明白,只能從您身上找答案了。”
梁秀文警惕地看著我,忽地有些緊張,連連否認說,“周小姐,我聽不懂你話裡的意思。”
“是麼?陸夫人,您真不懂麼?”我笑了笑。眸光冷淡,緊隨著梁秀文的雙眸。“2007年。陸家別墅曾經發生過一起殺人案,您家裡的保姆死於一把水果刀下,司機老趙發現的時候,你握著兇器坐在樓梯上,保姆就躺在你身邊,你向警察坦白人是你殺的,對殺人過程描述的隻字不差,毫無漏洞。但唯一的漏洞是你說不出殺人的原因和目的,那個保姆在陸家做了很多年,你們相處很愉快,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你痛下殺手的,你的回答是自己精神失常,一時失手。陸巖便接著這個由頭讓律師提交了一份你的精神鑑定報告,讓你免除了刑事責任,來南山醫院接受治療。陸夫人,是這樣嗎?”
梁秀文緊張起來,雙手手指交織在一起,不停地絞來絞去,“你想怎樣?”
“你在這裡呆了快七年了,我想知道,陸巖為什麼沒有把你帶回家,他完全可以找一個理由說你治療痊癒了回家休養,可為什麼七年了,他一直把你扔在這裡,並且鮮少來看你?”我直視著梁秀文的眼睛,看得她有些發怵了。
但她也是有脾氣的,不是任隨我揉捏的軟柿子,碰見不想回答的問題,她直接起身,毫不客氣地說,“周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回去吧,以後別來看我。”說畢她便要離開,我連忙抓住她的手腕兒拉住不許走,逼問地說,“陸夫人,你在逃避什麼?你在慌張什麼?”
“我沒慌逃避!”梁秀文吼了聲,“我就是精神不正常,應該呆在這裡!”
“你說謊!你心裡在掙扎在抗拒,你心裡有秘密!”我使勁兒扯著梁秀文的手腕,怕她逃走了,我鼓起勇氣,一下子將心裡的疑問都捅了出來,“保姆死的那天晚上,你不是一個人在家,家裡還有人去了對不對?那個人就是江明遠,你的老情人!你們的事情被保姆發現了,江明遠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人,把黑鍋給你背對不對?陸巖知道你手裡握著江明遠的把柄,而你不肯交出來,眼看著江明遠吞掉陸氏,所以陸巖恨你,不來看你,而江明遠時常來看你,他哄著你,因為你手裡的東西。陸夫人,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梁秀文登時慌張了,身子顫抖著,不停地重複著,“你胡說!你胡說!事情不是這樣的,不是!”她想掙脫開我的手,可我誓死抓著不放,兩個女人的力氣基本上勢均力敵,誰都抵不過誰,便那麼糾纏著,梁秀文冷冷道,“你沒證據最好不要胡說八道,不然只會惹禍上身自討苦吃!”
我冷笑,揚眉道,“陸夫人,我要是怕惹禍上身,今天就不會來找你了,既然來找你,我自然是做好了被收拾的準備。可即使這樣,你也不能掩蓋當年江明遠殺人的真相!你做了他的替罪羊,你和他勾結,斷送了你和陸建安的夫妻情分,斷送了陸氏地產的產業,現在還要斷送陸巖僅剩的一切嗎?你不知道嗎?江明遠已經收購了陸氏地產百分之二十多的股份,成功攪進了董事會!”
“不,不會的,你胡說,你胡說!”梁秀文瞪大眼睛看我,顯然並沒有人告訴梁秀文這些事實,陸巖是打掉了牙往肚子裡咽,而江明遠自然是哄著騙著,撿好聽的說,我忽然這麼一說,梁秀文接受不了,喃喃自語道,“明遠不會毀了阿巖,他不會的,他答應過我,他一定會做到的!”
“做到?你被關在這裡面能知道什麼?陸夫人,你醒醒吧。保姆不是你殺的,是江明遠殺的。當天晚上他去了別墅,發現人死了過後,他毀了監控記錄,留下你一個人在現場,等老趙發現時,你一個人頂下了所有罪名。陸夫人,你們那天晚上在做什麼被保姆發現了?是不是你和江明遠勾結在一起,親手毀了陸氏,陸建安知道了才會選擇跳樓自殺?”
我時刻緊隨著梁秀文的表情,她神情漸漸由緊張變成恐懼和害怕,就好像曾經做過的醜事被人翻出來那種恐懼和害怕,一直掩藏在心裡的秘密忽然被人窺探到,梁秀文的緊張躍然臉上。她雙唇哆嗦著,牙齒不停地打顫,瞪大了雙眼,黑溜溜的眼珠子快掉出來一般,冷森森地問我,“你想幹什麼?你問這些做什麼?這些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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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急躁了,上前來抓著我胸前的衣裳拽著一把,將我扣到一邊,我急忙閃躲,倒不是害怕她揍我,而是怕身後的椅子把我絆倒了,我肚子裡有孩子,下意識地丟開了梁秀文的手腕兒,轉而護住讀者,我往後退了兩步,梁秀文便把我摁在牆上,急不可耐地說,“你為什麼要去管這些事情!為什麼!”
我後背貼著冰冷的牆壁,面前是梁秀文激動的臉,大約是動靜太響了,一直等候在門外的程思遠推門進來,看見梁秀文抓著我胸前的衣裳發瘋,程思遠著了急,上前來扣開梁秀文的手,護著我說,“若棠,你沒事兒吧?”
莫醫生也匆忙趕進來,警惕地上前看著梁秀文,關切道,“蔣小姐,你沒事兒吧?”
我連連搖頭,“我沒事兒你們先出去,我沒事兒,一會兒就出來。”
“要不要我留下來陪你?”
我搖頭說,“不用,有些事情我想單獨問,你出去等我,我很快出來。”
程思遠擔憂地看著我,終究拗不過我,點頭說,“那好,我就在門口,有事你叫我一聲。”
不知道為什麼,莫醫生目光在我臉上轉了幾圈,然後跟著程思遠出去了。臨走時,他還叮囑梁秀文,“好好說話,心平氣和的,別嚷嚷。”
人走後,我調整好情緒,走到梁秀文面前,試圖去拉她的手,她也沒反抗,然後我看到了滿臉的淚水,說真的,乍看一眼時,我嚇了一跳,那種滿臉淚水肆意橫流的場面我不是沒看過,但梁秀文這樣,我是第一次見到。或者說,我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時候。我拉著他坐在沙發上,問聲細語地說,“我不知道你和江明遠有什麼樣的過去,但請你看在陸巖是你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份上,不要眼看著江明遠把他推進火坑。陸夫人,有些錯誤,適可而止。陸巖不恨你,至少不是真正恨你,你應該感受得到。”
我原本是要用激將法的,可梁秀文忽然哭得這麼傷傷心心,倒叫我亂了方寸,於是我打起了感情牌,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就差聲淚俱下泣涕漣漣了。
“我憑什麼相信你?”梁秀文淚眼朦朧的看著我問,心裡是少不了顧忌的。
我笑了笑,湊到她耳邊悄悄說了句話,她呆滯住了,半晌才緩過來,點頭說,“我知道該怎麼做,只是過往很多事情,我不想提及,都是孽緣。”
我連忙塞給她一串電話號碼,“你可以找到我,”她沒有接過,倒是背熟了,然後把紙條還給我,提醒地說了句,“有人看著我,我不能拿。”
這話說得我瞬間頭疼了,我怎麼就忘了這一茬,陸巖能找人看著梁秀文,江明遠那麼財大氣粗,一樣可以呀!
然而我來不及多說,只問了兩句關鍵的,“人是不是你殺的?”
梁秀文搖頭,我有點急了,重複地說,“人是不是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