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毅說江明遠在做小動作,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殺了個措手不及。
第二天一早我們去公司時,秦海洋已經在陸巖辦公室等著,我端著咖啡進去,聽見秦海洋正說。“我們現在動手,已經遲了,昨晚江明遠挨個兒去家裡談判的,價格多少,現在還探不清楚。但他不會給太高,這個關口上。耳根子軟又膽小的,難免溜之大吉,咱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陸巖背靠在辦公桌上,表情陰沉著,深邃如潭的眸子噙著幾絲冷光,直勾勾地盯著地面,“這次是我們疏忽了,馬上去查一下,他現在收購了多少。”
秦海洋說。“已經派人去查了,得花點時間才能有資料。其實咋們也不必驚慌,小股東手裡閒散的股權加起來不到百分之四十,他還沒有那個能裡全部都收入囊中,才一個晚上,應該沒多少。”
陸巖凝眸,冷冷說,“我們就是太輕敵了,這次不能再掉以輕心,先探清楚他已經收購了多少,再謀劃對策,不然等他殺進董事會就晚了。”
“好,我馬上去做。有訊息立即通知你。”秦海洋說著便轉身,見我端著咖啡站在門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這一眼特別有深意。叫我不自覺想起昨天他在茶水間跟我說的話。他側身而過時,在我耳邊快速而輕聲地說了句,“已經開始了。”
陸巖一抬眼便看見我,我收斂了神色,把咖啡遞給他,問道,“江明遠開始收購小股東的股份了?這麼快”
“他向來喜歡出其不意,逼著我賣手裡的股權。他再收購些,到時候能跟我比肩,在董事會攪一局,該陸氏為江氏,這手段,不足為奇。”陸巖輕輕抿了口加肥說,“現在只能緊盯著他的動作,以防萬一。”
“他現在收購股權,是想插入董事會?到時候逼得你賣股權,他再低價收入,增加手裡的份額,發起股東大會,改選董事長逼你下臺?”我問道。
陸巖輕笑,“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他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不過,改選董事長沒這麼容易,就怕他背後給我生事兒找茬,最近股票跌得厲害,一個個怨聲載道,對我已經很不滿了,他順風順水,水到渠成,只需要在中間攪混水,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陸氏的局攪亂,到手他再來平定,人心所向。”
我不禁捏緊了衣服下襬,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江明遠這是明裡暗裡都在給陸巖下套,逼著他非得鑽進去一個不可。先禮後兵,讓江佩珊來談條件,陸巖一口拒絕了,那就毫不客氣動手攪局。我不禁膽寒,這江明遠,真不是個東西!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任隨他興風作浪麼?”我緊跟著陸巖的眼神,著急道,“你可又對策?”
陸巖搖搖頭,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出手,我們也出手,但就看天意造化了,我陸巖沒這麼容易認輸。你今晚幫我約一個飯局,我準備會一會這些股東們。”
“今晚幾點?地點在哪兒?”
陸巖想了想說,“七點,湘江飯店。”
我點點頭,“好,那我先出去忙。”
從陸巖辦公室出來,我臉上掛著化不開的惆悵,方涵迎上來小聲跟我說,“周秘書,秦總叫你去一趟他辦公室,他在等你。”
我嗯了一聲,然後往秦海洋辦公室去,我一點兒也不意外他這個時候等著見我。
我推開門進去,他正在打電話,我本想走,但他朝我打了個手勢,叫我等著,我便進了他辦公室,坐在沙發上等他打電話。聽了幾句,我才發現,那頭的人竟然是江佩珊。
秦海洋有點急,眉毛攢到一塊兒去,語氣也挺急躁的,言語中有些責怪的意味,他很少這麼跟江佩珊說話,想必是被江明遠開始收購陸氏股權的事兒給逼的,一向溫和有禮的秦海洋竟然說,“珊珊,你還是你嗎?我怎麼一點兒也不認識你了!”
我依稀聽見江佩珊在電話裡笑,不知道說了什麼,秦海洋臉色更加難看了,對著電話語氣有些衝,“你這樣逼他有什麼意思?從小到下,你又不是不清楚他什麼性格?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要還念著過去的情分不想把彼此關係搞得太僵,還是勸你爸收手,有些事情已經無法原諒,再這麼下去,終有天你們兩家得魚死網破!你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面嗎?我現在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等你自己想明白了再聯絡吧!”
秦海洋氣沖沖地把電話掛了,手機扔在辦公桌上“啪”的一聲,他擰著眉頭,不悅地看了我一眼,忽然對我發火說,“周若棠,你要是跟其他女人一樣只是愛陸巖的錢還多好?談什麼感情?做什麼解語花?現在事情一團糟!”
“秦總,您這火發得有點兒莫名其妙了,叫我來就是聽您發火的?”我鎮定地說。
秦海洋斂了斂神色,有些抱歉的意思,但沒肯承認,接著說,“昨天我跟你說的事兒,你考慮清楚了,江明遠已經開始動手了,再這麼拖下去,陸巖什麼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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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個情形,有差嗎?”我說。
其實我是想秦海洋分析下現在的狀況,但他似乎理解錯了我的意思,對著我吼,“你說有差沒差?江家肯融資,頂多是低個頭沒點面子的事兒,現在倒好,開始收購股權,江明遠一隻腳已經踏進董事會了!他踏進董事會,目的就是改陸氏招牌為江氏!”
我吸了口氣,沒說話,又開始絞著手指頭,秦海洋的辦公室外正好陽光直射,萬丈光芒透過落地窗折射進來,有點刺眼,我看著那耀眼的光圈,對秦海洋說,“如果我走了,他怎麼辦。我走了,他真的就是一個人了。他昨晚跟我說,就算他一無所有了,我也不要離開他。”說著,我聲音就有些哽咽了。
心裡有一個天平,在搖擺不定。我怕我走了,好不容易有了點溫度的陸巖,又變得冷血和漠然。我好不容易把他的心給捂暖和了,轉身丟下他,他心該涼透了。
可我不走,江家不會放過他,會一直把他逼到死角,逼到一無所有。
秦海洋嘆氣,拿他自己的那套理由來說服我,“周若棠,你還是不瞭解他。或許對他來說,你是很重要,但你們走散了,還可以重聚,而他失去陸氏,就再也找不回來你明白嗎?陸氏是陸伯伯留給他唯一的籌碼,沒了陸氏,陸伯伯的仇誰去報?你別這麼看著我,我二哥早就知道你在背後查他和江明遠的恩怨,你以為他真那麼蠢?什麼事情都沒察覺?”
“他知道了?”我驚愕地看著秦海洋,問道,“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這個我不清楚,但你請的那個偵探他是知道的,窗戶玻璃被打爛了就是警告。”秦海洋說,“他一直不想你參和進來這件事,為了就是護你周全,江明遠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給你買房子?他錢多?沒事兒就送你套房子玩玩?”
雖然我想過陸巖為什麼忽然給我買房子,可事實從秦海洋嘴裡說出來時,我少不了震驚,他一直雲淡風輕的,其實早就為我做好了打算。
秦海洋說,“他早就準備好,如果一旦失敗,便送你走。周若棠,做人要有良心,他現在還不對你撒手,是還沒到氣數將盡的時候,他捨不得你,怕他不在你身邊,佩珊會對你動手,他不敢再冒險。可你若是還呆在他身邊,那陸氏離那一天也不遠了。”
我仰起腦袋,眼淚流進耳朵裡,溼噠噠的,冰冰涼涼的,擱在耳蝸裡,有點癢癢的。
秦海洋定定地看著我,長長地嘆氣,像是埋怨我似地說,“他為你做了這麼多,你能為他做什麼?”
我鼓起勇氣,從沙發上起身,準備離開秦海洋辦公室,我拉著冰冷的門把,背對著秦海洋說,“我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