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嬌娥在房裡臥床休息, 但是影影綽綽也能聽清楚外面的談話, 雖然有些不高興, 但是種種顧忌到底沒有吱聲。
佔瓊花就很明顯的將不贊同的情緒擺在臉面上了:“其餘都平分, 為什麼桌椅板凳以及家裡的擺件不是平分?”
吃飯的八仙桌、條櫃、座鐘這些可都在屬於老大這房的屋裡,包跨房裡的大衣櫃和架子床雖然都是當初一起置辦的,但是顧建國房裡多一張床,兩老房裡也多許多箱櫃,這些都是大房的?
姚秀蘭冷著臉看了眼佔瓊花, 道:“這已經是我和你爸想得到最好的分法了, 不接受反駁!另外我和你爸那房裡的傢俱都是不分的, 這麼看來老大家實際上是吃虧的,所以, 鍋屋裡面的鍋碗瓢盆都是歸老大家的, 在老三回部隊之前,一人家還是在一起吃飯, 之後就分鍋了, 東西都需要你們自己製備,你們可以在屋南邊或是後面蓋一間鍋屋, 當然,如果不嫌路遠, 也可以在老房子裡挑一間做鍋屋。”現在顧家的鍋屋就是以前老房子的廂房改建的,離前面新房子有近二十米的距離, 特別是冬天吃飯很不方便。
周嬌娥在房裡沒有動靜, 但是周母之前聽了女兒的分析, 是有些意見的,不說他們家掙得多,孩子多負擔重,分家應該偏頗一二,哪想這明面上是和老二平分,實際家裡最值錢的新腳踏車都歸老二了,偏偏顧建國現在更加需要這個。
周母有些猶豫的開口:“按理說親家這家分的很公正了,只不過建國現在大小是個領導,他那腳踏車實在舊的不成樣子,家裡又有一輛新的,那車的票當初還是建國抽的,放家裡也是放著,不如……”
周母還未說完,顧建國開口了:“這個不礙事的,老三那裡有一張男士腳踏車的票,他自個不用,給我了,我回頭上縣城買一輛新的就行了。那腳踏車舊了也是我用舊的,我買了新車,這個淘汰下來,給爸騎正好。”
女婿都這樣說了,顧母還能說什麼。
顧建國見大家都消停了,轉頭問顧向軍:“我覺得爸媽這樣分沒有問題,老二你說呢?”
顧向軍真沒有料到自己能分那麼多東西,特別是那輛新腳踏車,他雖然沒什麼機會騎,但是心裡還是稀罕的不行。自打說完就一直在發呆,這會聽了顧建國的話,一個勁點頭。
“行,聽爸媽的。”
不去看佔瓊花和周母欲言又止的樣子,顧建國直接示意顧文濤和陳老師將剛才定下的主要內容寫下來,然後和顧長軍看了眼,示意由顧長軍起頭提兩老的養老問題。
等那邊寫的差不多,顧長軍拿過來看了一眼,開始今晚首次開口發言:“爸媽自個的打算是跟著大哥大嫂鍋裡吃飯,現在他們也還年輕,不用有什麼負擔,隨著年月過去,慢慢就不能幹活,我的想法是現在每個月我和二哥一人給五塊錢,等到十年後兩老幹不動了,就一人給十塊錢,另外醫藥費等兄弟三個平分……”
顧長軍還沒說完,沈喜梅“噗”地一聲打斷了,見大家看過來,沈喜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說點我的看法啊,這養老錢不能這麼定,物價隨時在變,一般在上漲,說不得十年後,十塊錢根本不抵什麼用,所以我覺得,這個要稍微改動一下——打個比方,依著豬肉價來說好了,十塊錢在今年能買到幾斤肉,以後買這麼多肉需要多少錢就出多少錢。”
顧文濤聽了這話,略微想一下不由自主點頭,看向沈喜梅的眼光又和藹了不少,一晚上因分家的鬱悶心情散了好些:“你們都是好孩子,我和你媽也不擔心老了沒人管,就這麼定下來吧。”
等分家契約都立好,三兄弟簽了字按了手印,這事就完結了。
姚秀蘭站起來,說了句:“大家再坐一會。”
然後回房拿出一個紅布包著小指粗細的銀項圈出來,一眼看過去少不得有三四兩重。
“你們也知道,我們顧家是逃難過來的,沒有留下什麼東西,唯一的也就這個了。你們奶奶閉眼前傳給我的,建國是長子,這小一輩又是東東最大,所以這個自然是給嬌娥收著。”
佔瓊花這會就算是不服氣也不行了,這傳家的寶貝給長子長孫收著沒什麼好爭議的,但是心裡卻怎麼都不是滋味。
一直表現的很平和的沈喜梅這會倒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那玩意上輩子一直沒有拿出來,她的兒子顧東凱是遺腹子,出生後,公公顧文濤不遠千里去看了一趟,給取的名字和送了這個過來,後來這個銀項圈一直戴在小石頭顧東凱)脖子上,就是上高中了,她都愣是按著不讓他取下來……
現在發生了這麼多變化,她有些擔心蝴蝶翅膀將她家小石頭給扇沒了。
周母有些不愉的臉色這才開朗起來,那可是成色特別好的老銀子,不說值多少錢,單說這意義就不一樣,總歸還是更重視大房的。
回去的路上,沈喜梅坐在車前頭,隨著顧長軍一塊回鎮上,現在村裡沒他倆睡覺的位置了,沈家沈喜梅的房間裡堆滿了她的嫁妝,床上都擺著從鎮上買回來的棉花被子和棉絮,枕頭,還有叔叔家送的腈綸毯、羊毛毯、毛巾毯等等床上用品,就等著沈喜梅自己將被單被罩、枕巾做好套上去。五隻大小不一的樟木箱漆了紅漆攤開晾著,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房裡已經不好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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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顧長軍的房間原還鋪著被子,現在分給顧向軍了,分家一結束,佔瓊花就到房裡清點物件,可能是怕回頭有什麼被顧長軍帶到鎮上去了。
好在沈喜梅來認門後,東西都搬走了,現在就剩床上的被子墊絮了,雖然是新的,但是畢竟是顧長軍睡過的,佔瓊花也不好提出要留下來,顧長軍就疊好捆在腳踏車後頭了。
一路上顧長軍沒聽見沈喜梅說話,想了想開口問道:“怎麼了?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因為分家的事情?”
這次分家,除了腳踏車後面的棉被他們等於什麼都沒有分到,想來再大度的媳婦也有情緒的。
“我們有錢,到時候全部製備新的,剛出門前我媽又私下塞給我一百二十塊錢,說是用來籌備辭嫁禮的。我們其實一點沒吃虧。”最吃虧的只有父母了。
沈喜梅這會坐在前面車檔上,聽了顧長軍的話,微微轉過身,面朝著顧長軍:“我不惦記那些,就……問問,那個銀項圈是不是家裡真的只有一個?”
她有些不解,如果只有一個,上輩子怎麼沒有給東東,而是給了小石頭。
“你想要那個?”顧長軍想了想,低下頭看著沈喜梅:“下次回來,我找老銀匠給你打一個。這個怕是不行,以前為了這個,我大姐同我媽吵得特別厲害,我媽都沒有松過口,我媽說肯定要給大哥的。”
顧建國是長子不錯,但是他比顧紅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