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衿睨了他一眼,端起弟子剛奉上的靈茶,淺啜一口,壓下一直在體內亂躥的那股鬱氣,開口道:“管家不必如此,起來說話。”
管家戰兢抬頭看了一眼夜衿,手腳依舊止不住的顫抖,這氣場真是太壓人了。
管家深吸一口氣,起身來到夜衿面前,將神君所託之話,一一稟明。
原來,黎陽神君回府後,十分氣憤愛女所為,都還沒給她醫治,便將事情的始終問了個明白。
靜姝在黎陽神君少有的臉色陰沉下,終於醒悟,也明白了黎陽神府與雲蒼山的距離,換句話來說,就是夜衿動動手指,黎陽神府轉眼便會敗落。
若黎陽神府敗落,那她這個公主的頭銜,也將不復存在,跟別說她的痴心妄想了,日後,便是再想嫁個還不錯的仙君,恐怕都難。
一縷縷的不甘,又竄上她心頭,不知名的小小神女,都能得了他的歡心,能在雲蒼山自由出入......而自己這個神君獨女,竟然如此狼狽出局,靜姝何甘!
歸根結底,雲蒼山想要的不過是個交代。靜姝將蝕骨寒從何得來之事說得一清二楚,無任何隱瞞,她怨歸怨,但在即將面臨一切錦繡將失關頭,還是拎得清形勢。
黎陽神君面色陰沉,本以為平靜之日即將恢復,卻不想居然砸下顆驚雷,點火的還是自己異常寵愛的獨女,黎陽神君心中懊悔萬千,早知如此,在十萬年前,宴會之上,他就親手把這源頭給掐了,讓這丫頭死了心。
最後黎陽神君實在沒臉再登上雲蒼山,便讓管家將這一切,盡數稟告於夜衿。
“......老奴得神君囑託,若有朝一日,雲蒼山有需要之地,還請上神相告,黎陽神府定當全力以赴,不負上神所託。”管家顫抖著終於將話講完,身上早已溼透,頰邊汗意淋漓,他也沒敢抬眸,低頭就著寬大的衣袖,將臉上的溼意拭去。
夜衿垂眸眺向門外,薄唇輕啟,呢喃道:“黑衣寬袍人?”
神界何時出了這號人物?神物丟失,九幽冥王為何不曾上報?此事與九幽又有何關聯?
此刻因神物遺失,九幽冥王早已焦頭爛額,他已經親自將九幽上下都翻了個遍,就連忘川河,都沒能逃出被抽乾的命數;還有火紅遍地錦繡的彼岸花,此刻也如被蹂躪過一般,稀鬆耷拉著,暗無生機。
九幽冥王癱坐在路邊,身後跟著一眾判官小鬼,忘川河水盡,彼岸花落稀,孟婆湯無淚,地獄鬼哭零,冥王想破腦袋也沒想到,此刻他要找之物,不僅出現在神界,還出現在了神力的頂端雲蒼山。
最讓他想不到的,大概就是被夜衿給盯上了。
星緋臺。
蘇若臥在美人椅,垂眸打量著手掌心,本來右手心的疤痕還沒散去,還在隱隱作痛,這邊左手又傷了,而且,還是手掌心!
她深深吐出一口嘆息,又沒強迫症,為何要絕配到這般地步?
蘇若身前蹲著一人一蛇,皆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深深凝望著她,蘇若被盯得頭皮發麻,忍不住道:“有話便說,別糟踐深情。”
夜岑回頭確定門口沒人,湊到蘇若跟前,嚴肅道:“你們到哪一步了。”
似錦蛇三扭兩不扭,直接躍到榻上,伸長了脖子等著主人的回答。
這兩人嚴肅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好笑的瞬間又突生出惡搞的念頭。
蘇若故作嬌羞,以袖掩面,垂眸害羞道:“這種問題......奴家怎麼說得出口......不如......待他回來,你且去問他吧。”
“你走不了那路線!”夜岑淡定開口,一點沒憐惜,甚至還乾嘔兩聲,似錦蛇也頗為捧場的在一邊拉長脖子,咧開獠牙附和。
蘇若瞪一眼夜岑,餘光瞥見離自己腳踝,越來越近的似錦蛇,連忙道:“菜花,請停止你的表演!”一邊說話,一邊還默默將腳往回縮。
讓她過個沒疼痛的舒坦日子吧,她實在是慫了。
“把你那兩顆毒牙收起來,誤傷就不太好了。”夜岑也暗暗替蘇若捏了把汗,他實在是不明白,這麼笨的靈獸也要,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面對兩人的嫌棄,似錦蛇默然,今日的它已經承受了太多。
夜岑收回目光,恢復先前不著調的模樣,激動道:“快點給我說說。夜衿昨夜才出關,你們應是今日晨起才見的面,這才半日的功夫,怎麼就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