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賈敏的斥責,徐姨娘的哭聲嘎然而止,一張桃花面紅一陣白一陣,放下拿著帕子作擦淚狀的手,死瞪著賈敏氣鼓鼓的說:“我是比不得太太出身高貴,國公府的嫡小姐自然要比我懂規矩,不然我怎麼會是二房?可是不管這有規矩還是沒規矩的,總得講道理吧。”
看見賈敏皺著眉頭,側耳傾聽,徐姨娘壓下心中的得意,繼續:“我這都進府半年多了,身邊伺候的不是沒眼色就是沒活計,就算是有那麼個幹活的,也還不如不幹,沒的添亂。害得我是跟在後面日日操心,時時提點,比我自己動手還要累。”
“一開始,我覺得我初來乍到,太太又裡裡外外管著這麼一大家,能不給太太添麻煩就不添,因此我覺得這丫頭們蠢笨,我這邊費點事,辛苦一點,好好教導一番就是了
。只可惜我這一番苦心全都白費了,按道理說,若是個聰明的,這麼長時間也該學會點眉高眼低的了,偏偏都是個榆木腦袋,不轉個,笨的要命,到如今還是要我事事操心。本來我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將就將就也就算了。偏偏這些丫頭們還不省事,有的那腳底跟安了車輪子似地,一時都停不下來,眼不錯的就看不見人影,只有晚上睡覺的時候才能找到人。還有的嘴上沒有個把門的,慣會胡說八道,傳小話,背後非議主子,誹謗同伴。還有的手腳不乾淨,夾帶偷盜……若是懶點笨點我還無所謂,可是這樣的奴才我哪裡敢要?”
“打頓板子是讓她們長長教訓,我這裡是不敢留了,招了管事想換一批,偏偏沒有合適的,等新進的把規矩學好又要一段時間,我這裡是等不了的。因此我想著,在家裡伺候我的那些人都是好的,人頭我也熟,都是再規矩不過的,況且她們也是伺候慣了我的,我就想著把她們帶進來,既省時又省事,這樣豈不兩全齊美。”
“你這主意不錯!……”賈敏點頭讚道。聽見賈敏贊同,徐姨娘笑了,立刻說:“既然太太同意,那我馬上傳話給家裡,讓她們儘快把人給送來。”說著轉身就要去辦理此事。
“回來!”賈敏叫住徐姨娘,說:“我話還沒說完呢。你說的是很有道理,可是這府裡什麼時候進人,進什麼人都是有規矩的。無規矩不成方圓,哪有說你說從哪裡進人就從哪裡進人的道理。再說,再說,你家是哪?哪裡是你家?這府上就是你家,你又從哪裡冒出來的家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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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出的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一旦出嫁,夫家才是她的家。而她自幼生長的家就只能被稱為孃家。
賈敏抓住徐姨娘言語中的破綻狠狠的敲打她一番,堵住了徐姨娘安插人手的心思。徐姨娘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偏偏賈敏還不放過她:“我們這樣的人家出來的,雖不敢說個個出挑,可是也都是老實本分的。怎麼到了你那裡就出來這麼多毛病?可見‘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這話不無道理。”
沒等徐姨娘明白賈敏話中的意思,賈敏又說:“既然妹妹已經為了我委屈了這麼長時間,那麼想必也不會介意在多委屈幾天。除了我房裡的和各處管事不能動,你滿府裡看,不管是誰都可以任你使喚。妹妹若是不滿意,就先將就著,等下次進人的時候,你儘可以先挑。”
賈敏扶著醉墨站起來,眼角微挑,斜睨徐姨娘一眼,道:“我為妹妹肯為我擔待道聲謝謝。”高傲的態度說是道謝,實際上卻像施捨,而且不容徐姨娘拒絕。賈敏徑自把話落在那裡,把事情定下,轉身離開,留下徐姨娘在那裡氣得跳腳。
回房,賈敏坐在鋪著大紅禧福繡花氈毯的錦煙蓉覃湘妃榻,靠著一個與氈毯一色的靠背。醉墨倒上茶來,賈敏輕搖著頭說:“不要茶,給我倒一盅白水來。”醉墨答應著,下去了。
“老爺還在前頭衙門裡忙嗎?”看見徐姨娘,賈敏忽然想起她那個便宜老公來,吃過早飯後就再沒見過他。本來夫妻二人應該一起用餐的,只是心情不爽的賈敏延遲了午飯,兩人沒碰面。賈敏對林海的行蹤沒興趣,而且也沒有身為□□的自覺,因此也就不關注林如海在不在家。
“正是探聽到老爺不在,徐姨娘才敢這麼大鬧,不然被老爺看見她這般潑婦的模樣就算生的再嫵媚也不討老爺的歡喜。”錢嬤嬤忿忿不平的說:“徐姨娘慣會裝模作樣,在老爺跟前就是一副楚楚可憐知書達理的樣子,真該讓老爺看看她的彪悍模樣,看到時她還怎麼在老爺面前裝狐狸精勾引人。你看看她猖狂的,身上的那件銀紅褙子,顏色深的都和大紅差不多了,雖是二房,可到底是個妾,難不成這點規矩都不知道?她哪裡把太太放在眼裡。”
大紅是正室才能用的顏色,妾不得穿紅
。就連和大紅相近的銀紅、絳紅等紅色,規矩的也都不會用。
賈敏道:“媽媽你也別忒高看了她,她要是真的知事,也就不會三天兩頭的跳出來鬧騰了。其實真的論起來,她雖是官家出身,可是真要計較起來根本比不過文、田兩位。先不說我正房太太的身份,單我懷著身孕,有一半的機率得男,懂點事的就該收斂些,想做什麼也得等我生完孩子之後再說。”
錢嬤嬤恍然大悟:“我說呢,先前徐姨娘出來鬧的時候田、文那兩位還跟著後面說兩句風涼話,加油添醋,怎麼這陣子安靜多了,我還當她們明白了事理,知道做低伏小了,原來是等著看風向呢。”
賈敏和錢嬤嬤談到徐姨娘出了出身要比田文兩家大鹽商送過來的兩位姨娘要好之外,論心眼根本比不過。錢嬤嬤慨嘆田、文兩位姨娘安靜了下來,準備看過情勢之後再伺機而動,是個厲害的。
“就算徐姨娘再長一個腦袋也算計不了她們之中的一個,何況這兩個還聯合起來,就算她們把徐姨娘賣了,那個蠢的還念著她們的好。“賈敏冷笑道:“她們看的清楚,身份上矮我一截,如今我又身懷有孕,就為這,不管她們有理沒理,怎麼鬧也得不到好去。還不如蟄伏起來,等我生下孩子,看是男是女再說,左右她們年輕,這點子時間還等的起。我得慶幸,不是她們中的哪一個作了二房,徐姨娘頂多讓我頭疼,那兩位會讓我寢食不安。”
因晌午賈敏對涵容表露出的“心善”而擔心的錢嬤嬤看到她恢復“正常”,而且心有成算,十分高興。在大宅門裡過了大半輩子的她可是清楚地知道,後院裡女人的戰爭一點都不比朝堂上的爭鬥弱半分,甚是更激烈。善良不是不對,不過要分物件,分時間,分地點。對敵的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雖然賈敏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可是她的處境也極為堪憂。初始不過是仗著名分的大義,和幾位新人勉強分庭抗禮,有了身孕之後才佔有那麼一點優勢。但是幾位姨娘也不是好相與的,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翻盤,這個時候賈敏絕不能糊塗。
看見賈敏“明白”過來,錢嬤嬤放下心來,笑道:“太太把她們也誇的忒過了,她們再厲害難道還能厲害的過太太?這孫悟空就算再厲害怎麼也翻不過如來佛祖的五指山。只是田文兩位姨娘厲害,可是太太也不能對徐姨娘放鬆警惕,她可是官家出身,哪裡就這麼沒規矩,沒準是故意裝成這副樣子愚弄太太呢。”
士農工商中士的地位最高,商戶地位低下,也怨不得錢嬤嬤看重徐姨娘而忽視田、文兩家鹽商出身的。看見錢嬤嬤依舊對徐姨娘不放心,賈敏好笑之餘也不由得感動,當下解釋道:“其實媽媽你也不必過於看重徐姨娘的官家出身。這官家也分元老、新貴。可是徐家卻兩邊都不沾。徐姨娘家是在她父親那輩發跡的。她父親本是海上跑船出身,後不知怎地發了一筆財,海上風險大,有了錢,她父親就上了岸。摻和著做起了鹽的買賣。前任妻子死後,娶了一位落第秀才的女兒為繼室,這位妻子生下的孩子就是徐姨娘的異母哥哥,現在是鹽政上的從六品判官。”
“這位徐判官乃是捐官出身,不知道走了什麼門路,在鹽政這裡得了官。連任了兩任,似乎也不指望著升遷,使著錢就這麼在鹽政上一任任的把官做下去。徐姨娘姊妹三個,除了大的那位早早就出嫁出去的前任嫡妻留下的嫡女,剩下的兩位都是姨娘生養的。中間的那位是繼室身邊的人生的,也定了親,是一家富足的商戶之家,作正妻。最小的這位就是徐姨娘,生母是前任妻子的遠方堂妹,很不得後來的繼室待見,連累的徐姨娘到了二十多了還沒有出嫁。如今進了咱們家,說是二房,可是再怎麼著,也不過是個妾,哪有做正頭妻子的好。和家裡其它幾位嫁做正妻的姊妹比起來,她不過是拿來做攀高接貴的工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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