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絮拿著信紙在一旁看著，武慧兒雖然很想知道信紙上寫了什麼，但也不敢偷偷去看。只能老老實實坐在一旁等著他看完。
一張信紙能寫的東西也不多，裴絮也沒看多久，看完之後就直接收起來了。似乎沒打算給武慧兒看。裴絮表現得如此明顯，武慧兒就更不好纏著他要看看信裡面的內容了。
裴絮收好信紙才低頭看著武慧兒問道：“九娘來找我，可是有事？”
武慧兒沒什麼事，只是睡多了無聊，便搖了搖頭道：“沒事。”
裴絮嗯了一聲，也沒再繼續問了。看著一旁的窗戶微微出了一會兒神，又回頭笑道：“去園子裡逛逛吧。李茂和雙兒在外面，去問問他們去不去。”
武慧兒哦了一聲。兩人並行著往正屋走了過來。裴絮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李茂和韓士雙一盤棋還沒下完。問他們去不去園子裡，韓士雙是很想去的，但李茂說棋沒下完不許他走，硬要他陪著下完這一局才許他離開。韓士雙拗不過李茂，只好坐下眼巴巴看著裴絮和武慧兒出了屋子往庭院裡去了。
裴絮帶著武慧兒出了院子，到了園中。此時晚霞將盡，園中已經略顯昏暗。有些樓裡已經點起了燈籠燭火。
兩人在園中尋了個涼亭，叫侍從點了燈籠，便在亭中坐了。侍從端了茶水和點心水果過來。
裴絮看著亭外昏暗天光下已經有些模糊的園子，忽然轉頭問道：“九娘可還記得十年前長安大亂的事情？”
武慧兒當然記得，但她不知道裴絮為何忽然提起這個，盯著他的臉看了片刻，什麼也沒看出來，只能點了點頭：“記得。”
裴絮笑了笑，又默了片刻，然後繼續問道：“全部都記得嗎？”
那怎麼可能呢？長安大亂後自己腦子糊塗了好久了，能記得的事情十成裡佔不到一成。
裴絮看著武慧兒有些歉疚地眼神，嘆了口氣道：“看來還是有些不記得得的。”
武慧兒乖巧地嗯了一聲。
裴絮一時似乎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看著越發昏暗的園子發呆。
“阿孃剛給我的信裡，說她知道一些事情，想叫我過去，她要親自說與我聽。”裴絮的語氣有些迷惘。
武慧兒問道：“那你打算去嗎？”
應該是要去的。雖然改嫁了，但畢竟是生母。長安貴族女子，夫死改嫁是尋常事，並沒什麼可詬病的。只是裴絮對生母一直抱有一些成見，所以這許多年來，從前年幼時是有心無力，後來長大了卻又沒有心情了，是以十多年來竟是從未去看過她。母子二人雖然都在長安，而且都在城東，但卻是從未見過一面。
裴絮的聲音依舊迷茫又惘然，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茶盞，淡淡笑著微微搖頭道：“我其實已經記不起阿孃容貌了。也不知她這番話是一個藉口，還是確實有事情要說。九娘，你覺得我該不該去看看她？”
園子裡行人往來並不多，草叢裡的蟲鳴聲音倒是響亮，只是遙遙散落在這空曠園子裡，倒不覺喧鬧。
武慧兒有點震驚了，倒不是因為裴絮問出的問題，而是裴絮居然詢問她的意見。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她跟在裴絮屁股後面，不停地討好賣乖，裴絮的回應一直都是不鹹不淡的，主動詢問她意見這種事情，還真是破天荒地第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