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門前的白卿安和秦艽看著熱熱鬧鬧敲鑼打鼓的隊伍進到了巷子裡,孩童們被父母攬在身前,等新娘子下轎時,陰陽人一面禱告祝願一面將鬥裡的谷豆、錢果、草節等物灑向門口時,小孩們才被放開,爭先上前搶拾。
爆竹在巷口炸開,新娘子被牽著踏上青布條,前面倒著行走的人手中捧著一面鏡子,映出這喜氣洋洋的小院。
高坐、牽巾、拜堂、撒帳、合髻、交杯……
等這一切都做完後,老五才忙著出來招呼親友。
王嬸看著小院裡擺滿的酒席,看著老五在每一桌之間穿梭著,笑鬧著,一杯又一杯的酒喝下去,沒多久,便已雙頰通紅,腳步虛浮了。
“嬸子,安安釀的酒向來易醉,這也是我們每天限量售賣的原因之一,五哥這樣喝下去怕是明日日上三竿都不一定能醒。”秦艽看了一眼因為東倒西歪而被眾人扶住的老五偏頭和王嬸說道。
王嬸淚光閃閃的看了她一眼,卻並未起身,她已經許多年沒見過侄兒如此開心了,醉便醉了吧,明日起晚些又能如何,新婦要伺候的高堂早都沒了。
秦艽見她的反應不忍掃興,笑了笑便接著吃起宴席來,她們借了送酒的光,又因為老五和王嬸是相依為命的姑侄,便坐在了主桌算是撐場面。
“白墮酒坊的酒果然名不虛傳!”席間有人高聲喊道。
說來此次送來的酒因為量大且價低,為了不引起以往來買酒人們的關注與猜疑,白卿安特意往強身健體的藥酒方向用了料,想著也是為老五的藥材生意開個路,誰知道竟然還有人能嚐出這是出自白墮酒坊的酒。
以藥入酒並不少見,只是對劑量的把控和對藥材藥性以及酒液的把控就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最好的,因此大部分醫館的大夫即使是釀了藥酒,也不過一小罐,日常喝著圖個延年益壽罷了,滋味也未見得有多好,更是極少有靠其治病的,除了白墮酒坊。
不過喜宴上的酒水,到底是助興為主,用的藥量是極少的。
“你喝過啊?你怎麼知道這是白墮酒坊的酒?”又有人喊道,不過這一次大夥沒看見人在哪,等臨近的人發現時,才看清原來已經滑到了桌子下面。
“我喝過啊!”先前那人閉著眼一腳踩在凳上喊道。
“哈哈哈哈哈,今日的酒,確是白墮酒坊白姑娘親自釀製的藥酒,藥材,是我老五親自採回!有……強身健體之功效……”老五手上拿著一個酒壺,一字一頓的說道。
他的話音落下,周遭還站得住的人便都圍到了剩下的幾個酒罈邊,垂涎欲滴的聞著那壇裡的美味。
扶著老五的人將他放到王嬸身邊坐下,便也急急忙忙的圍了過去。
“白,白姑娘……”老五撐在桌上看著對面的白卿安,“多謝了。”他用手肘艱難的撐著發昏的腦袋,拱手施禮。
正吃得開心的白卿安連忙放了筷子還禮,“五哥客氣了。”她看著堅持不住就要趴到桌上的老五想了想對王嬸說道:“嬸子,我想借你家廚房一用。”
王嬸扶著老五以免他坐不穩摔下去,聞言只是點了點頭又抬起一隻手指了指方向,感覺到有下墜趨勢的老五時,又連忙收回手扶住。
秦艽坐了一會兒便去尋了茶具來,煮了茶分給大家。
片刻後白卿安端著一個茶盤出來,上面放滿了用碗裝著的湯藥。
“這是什麼?”有婦人聞著味道湊過來問道。
“醒酒湯呀。”白卿安將茶盤放到空處,笑著回答道,“正好,快抬一碗喂醉了的人喝下去,一盞茶的功夫就能清醒些。”
那婦人接過醒酒湯,又將碗抬高湊近了聞,“竟然有股淡淡的香氣。”她驚訝的說著,端回了丈夫面前,小口小口的喂著。
其他家的婦人們也都來一人抬了一碗,剩下的未成親的那些,則有臨時找來幫忙的丫頭們喂著醒酒湯。
白卿安笑著放了一碗在王嬸面前,用了些巧勁扶起老五。
“真的好香啊。”王嬸用勺攪了攪,淡淡的香味充斥在鼻尖。
“秘方。”白卿安笑著說道,她自幼釀酒,怎會不備下一兩個獨特的解酒方子呢。
一盞茶的時間還未到,方才醉了的人就已然陸陸續續的開始醒來,不過也只是醒了,還不到完全清醒的地步。
他們被扶著來和王嬸道別,卻絲毫不像平日飲酒那般有頭疼的感覺。
小院裡請來幫忙的僕婦們正在收拾著,而老五也揉著眼睛醒了過來。
“白姑娘。”他的聲音很低,只有扶著他的白卿安聽到了,王嬸見他醒來便去忙著招呼了。
“嗯?”白卿安稍稍湊近了些。
“白姑娘,日後有什麼事儘管找我媳婦就是,我已經知足了,但是她……我想……卻沒資格……娶……”老五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小,到最後連白卿安都沒太聽清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知道了,你安心過好日子,有什麼事我們能做的你也儘管開口就是。”白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然後轉頭看見新娘子帶來的小丫頭正好過來,便招手讓她將人扶回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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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艽也幫著收拾了一會兒就被王嬸發現了,連連趕著她要麼回家去要麼就先坐下。
“酒醒了?”看著老五被丫頭扶著離開秦艽喝了口茶問道。
白卿安搖了搖頭,“沒呢,喝的太多了且得緩一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