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鵬的徹夜不歸讓夫人徐氏懸著一顆心一夜未眠。
除了皇帝下令的那些時候,這還是頭一次去了京都卻連是否回來都沒有一點訊息的。
大當家夫人心煩氣躁的拿起桌上的竹籃,一把抓起裡面的衣服,費了老勁的才將絲線穿進針孔中,她努力的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活計上,可是心底的不安卻在刻意的忽視下反而顯得愈發濃烈起來。
當一個小兄弟氣喘吁吁的衝進來時,被嚇得一哆嗦的孟徐氏成功戳破了早就放在針頭下的手指。
但關心丈夫的她沒有理會指尖冒出的血珠,甩手將衣服往桌上一扔便死死的盯著還沒喘勻氣的小兄弟。
“大當家他……他……”小兄弟扶著門框,一下又一下的喘著粗氣,他接到去城裡打聽的兄弟傳回來的訊息後便一路奔上了山頂,此刻越急著說明情況卻又越發不知從何說起。
“喘勻氣,好好說話。”孟徐氏只覺得自己急得快上火了,卻又怕催促或是吼叫讓他更說不清話,只能皺著秀眉,一眼不眨的看著他,等著。
“大當家進宮了,到早晨都沒出來。”小兄弟不知是不是跑得太累,直接略過了前因,一句話說出了後果。
孟徐氏聞言卻是狠狠的晃了兩下,她不知道丈夫為什麼會進宮,但她明白的是,昨天他們哥倆下山時,就已近傍晚,雖然七夕節關城門的時間會比平日裡晚上兩個時辰,但皇宮落鑰的時間卻不會也晚兩個時辰。
也就是說,她的丈夫,是強行進的宮。
不,不對。
孟徐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跌跌撞撞的走到櫃子邊翻了起來,她現在只希望那塊牌子不像以前一樣被孟鵬隨身帶下了山,這樣她至少可以憑牌子救他一命,可是……
原本放置青龍令牌的小匣子裡空空如也,他還是如往常離山一般帶走了那塊牌子。
他真的是用那塊能讓他生也能讓他死的牌子在落鑰後的時間裡叩開了皇宮的大門。
“為什麼?”跌坐在櫃子邊的孟徐氏問道。
小兄弟舔了舔嘴唇,乾巴巴的說道:“據說是為了二當家。”
二當家嗎?
孟徐氏笑了笑,自從檀洺上了青龍山又隨著他去另一座山頭剿匪,同時又捨身救過他的命之後,這個兄弟就比她們母子還重要了。
檀洺好了以後就成了二當家,檀洺的夫人死了便風光大葬,絲毫沒有顧忌過這是朝廷的逃犯是裴氏的爪牙,如今為了檀洺,舉著青龍令牌敲開了已經下鑰的宮門……
孟徐氏嘴角的笑容越發悽慘,眼中淚光閃爍卻始終不落一滴,倔強的如同她的人一般。
“二當家又為了什麼?”好長時間後才平復下來的孟徐氏冷靜的問道,她不想再管檀洺日後的種種事了,她現在只想救出自己的丈夫。
“為了……”小兄弟下意識的要說,卻又突然頓住了口,正糾結著是否要告訴她真相時,一抬頭剛好對上了她的目光,本來咽回去的話鬼使神差的又從嘴邊溜了出來:“為了娶一個女子,與四皇子起了衝突。”
孟徐氏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這是什麼說法?
可一轉念,她又想起了那天說要替檀洺張羅婚事時他說的話:“我喜歡的人,必是一襲青衫眼角有痣,除此之外,我誰都不娶。”
“他要娶的人是誰?”
“是白墮酒坊穿青衫的白姑娘。”
白墮酒坊。
姜驁離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白卿安把著脈,眉頭卻也緊緊皺起。
“姜公子?”謝憬淮在一旁焦躁不安的喊了一聲,按原本的猜測和估算,白卿安最多昏睡一個時辰就醒了,可這都睡了一夜了。
他本來想將人直接帶回府中,但又顧及眼線太多,索性還是將人送回了白墮酒坊,又著人去姜府遞了信,這才得在天明時分就能等到姜驁離。
“奇怪。”姜驁離換了一隻手接著探脈,眉間皺起的川字讓人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大師兄,安安她?”秦艽也著急的向前走了兩步,靠近床榻探頭看著床上的人。
“奇怪,脈象無任何異常,可為何就是不醒呢?”姜驁離收回手說道。
“一個人不醒,除了已死,就只剩她本身不願醒。”院子裡突然傳來的女聲讓屋內的幾人都警惕起來,姜驁離坐在床邊未動,秦艽也只是攥緊了手帕看向窗外,謝憬淮大步走到窗前,向著暗處的大江小湖打了個手勢後便靜靜的觀察著。
突然一聲沉重的落地聲傳來,緊接著傳來了大江驚喜的聲音:“公子,是小客!”
“白姑娘守約,人我也就來還了。”那縹緲的女聲迴盪在院子裡,卻始終沒能找到她的蹤影。
鬼娘娘。
看著同樣昏迷不醒被扶進屋的小客,謝憬淮的心底燃起了無法抑制的怒火。
帝京盤旋著一個從沒被注意到卻又極其強大的勢力也就罷了,偏偏那些個戴罪之人也能隨意進出京都,還有賜下的四大令牌竟也接二連三的被用於一己私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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