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微微愣了一下,她提三倍的條件除了是要最好的藥材外,更多是憐惜這些採藥人的不易,還有憐惜王嬸,既然自己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完全沒去想市價、藥行和其他採藥人與此事的關係。
“是我想的簡單了,多謝五哥提醒,那就按五哥說的一倍來吧。”秦艽認真的施了個禮,這些事她是大手大腳毫無顧忌的做了,若是老五不提這一嘴,恐怕遲早會惹出麻煩。
“姑娘……”老五驚訝的抬頭看她,本以為自己的一頓說教會讓她不悅,沒想到人家不僅虛心接受還施禮道謝!
施禮啊……
老五呆呆的看著她,以前那些小丫鬟來替主子買藥連句謝謝都不曾說過呢。
胳膊上突然被人的手肘捅了一下,讓失了魂紅了眼的老五瞬間又低下了頭,然後就聽到他輕輕吸了吸鼻子,站起來學著那些文人秀才對著秦艽躬身施禮。
“姑娘放心,從此以後只要是姑娘要的,老五一定為姑娘找來。”
秦艽隨他站起來頷首還了禮,只淺笑著看著他。
王嬸的眼睛也溼潤了,那天她帶著這個姑娘去家裡時只覺得人家不嫌棄自己糟老婆子就是極好的心腸了,誰知今日,她給了他們的不僅僅是活計,更是尊重。
“姑娘啊,謝謝,謝謝你啊。”王嬸抬袖拭淚,她活了大半輩子了,眼見沒幾年就要入土的人了,居然在這又漂亮又心善的小姐身上得到了尊重。
“嬸子客氣了,五哥可是幫了我們大忙。”秦艽忙上前扶了一把,她明白他們為什麼如此鄭重的感激,畢竟在小時候家裡嬤嬤帶她上街遊玩時,也告訴過她這些都是下等人,是不配直接和小姐說話的,可今天她自己都不是什麼小姐了,沒有需要端的架子,更沒有需要擺的譜。
現在的她是師父教過如何為人處世,如何以醫者的心態面對所有人的秦艽。
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
“姑娘叫我一聲五哥,我便託個大,不知妹妹如何稱呼?”
“白秦艽。”
“記住了,妹妹日後有事只管言語一聲。”
秦艽跟著他們走到門口,笑著說道:“五哥和嬸嬸慢走,我就不送了,過些日子將擬好的藥材單子和契約一道送去給五哥,日後就多麻煩五哥了。”
“放心。”老五抱拳道。
秦艽站在門邊看著攙著王嬸離開的老五,目光幽幽落在王嬸不太靈便的腿上,然後轉身繼續去剁藥材了。
沒有藥商提供,只好先從藥行裡買些,真是提價提的很過分啊。
秦艽一面研著,一面想著剛才老五說過的話,她這邊若真以三倍價格收藥材,那藥商們定然會想盡辦法將手中的藥材賣到酒坊,而三倍價格幾乎已經到了和按方子抓好的藥一樣的價格,那那些藥行藥鋪豈不是要找她們拼命?
研臼和藥材的聲音在屋子裡碰撞著,攙著王嬸的老五在快要走出舊曹門街時回頭看了一眼那處緊閉的鋪面,他也算半個商人,自然以利益為先,可偏偏還是為著那個姑娘生生截斷了自己的財路。
王嬸感覺到侄兒的步子慢了下來,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幽幽說道:“本來想把她說給你做媳婦的,”老五的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可惜啊咱家配不上。”
老五的腳停了下來,看著嬸嬸認真的說道:“嬸子,勞您替我說門親事吧。”
“啊?”王嬸不解,這怎麼突然開竅了?
“我想過了,我現在年紀也大了,藥商嘛做箇中間人也不是不可以,確實該有個家了,況且萬一我再出門,家裡有人也好多照看你。”
“你認真的?”
“認真的,我也攢了不少錢了,這次多停些日子,回去就找人來把屋子裡裡外外翻修一遍,嬸子要是願意就來和我一塊住,家裡就都由嬸子做主。”
“別,我年紀大了操不的心,還是讓你媳婦操這個心吧。”
“哎,那就勞煩嬸嬸了。”
街道上,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披了一層光暈,一種叫做期待和希望的東西在生活裡發了芽。
回家的路上老五嘴邊的笑意就沒收過,他想著就是日後自己不在家,有人來找也就有人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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