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已被大雪蓋了茫茫一片白色,白卿安裹著一件狐裘斗篷拎著一罈酒坐在城樓上。
“唉,這可怎麼辦呢?”她愁眉苦臉的看著遠方,自言自語的說道。
“大雪封路可不是鬧著玩的,你也別唉聲嘆氣的了,好好在幽州玩幾天。”身旁坐了一個人,輕聲細語的叮囑著。
白卿安在心裡悄悄嘆了一口氣,自從沈瓔知道自己還是許傾瓔以後,她的耳邊就迎來了遲到的嘮叨,就連舅舅都沒這麼嘮叨啊。
“對了,南邊出事了。”
“什麼事?”她此刻身在北境,南邊的事與她何干?
“南詔的溶月公主帶兵反了,聽說她的駙馬是苗疆蠱王。”
白卿安唰的站了起來,滿眼不敢相信的看著她問道:“南詔,段溶月反了?”
“是啊,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沈瑛一臉莫名的看向她,這事不算小,但說給她聽也是因著等天氣回暖時她就要啟程回蜀中,南邊的訊息多多少少還是應該知道一些,可誰知道竟然引起這麼大的反應。
“二姐。”白卿安第一次以這個稱呼喚了她。
“恩?”許傾瓔開始意識到此事似乎並不只是單純的一場叛亂,甚至……“和許家有關係?”她不太肯定的猜測道,卻怎麼也想不通南詔叛亂與許家能有何干。
“苗疆蠱王是二哥——許傾絡。”白卿安的聲音可以壓低,可一字一句卻都清晰的傳進許傾瓔的耳中。
她心神一晃,腳下一滑差點就從城門上摔了下去,還好白卿安一直注意著她的反應,眼疾手快的抓了一把將人帶了下來。
“我們回府衙說。”白卿安扶著她二姐,頭疼的將人帶回了府衙。
火盆中的火苗跳躍著,映出兩個側臉極其相似的女子的輪廓。
許傾瓔依舊處於呆滯的狀態,許傾絡這個名字的重新出現,讓更多關於許家的記憶湧上心頭。
他倆是許家的一對龍鳳胎啊,許傾絡自幼混在父親製毒的房中,對那些稀奇古怪的毒物和其毒性可謂比對家人還要熟悉。而她,不學女紅,不學毒術,卻偏偏喜歡舞刀弄劍,就連娘也總說她一點不像個女孩。
後來許傾絡失蹤,全家人找遍了江南,娘哭得差點傷了肚裡的許傾安,然後突然有一天爹說不用再找了,就當這個兒子已經死了。
可現在,被舅舅帶走的小妹就在面前,親口告訴她許傾絡沒死,甚至他還成了苗疆的蠱王,還是南詔的駙馬,沈瑛覺得自己一定真的死過一回,不然為什麼這些事情說出來她雖然不信可心底卻默默的認同了呢?
“二姐?沈將軍?”白卿安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心想:不是吧,這承受能力這麼差的嗎?
“沈瑛!”她顧忌著隔牆有耳,也不敢太過張揚的喊她許傾瓔或是二姐,於是只好大聲的喊出她現在的名字。
“啊……”許傾纓看過去,眼神尚且呆滯。
“二哥與二嫂的婚事那是遲早的,但是二嫂怎麼就反了呢?南詔允許女人稱王?”白卿安杵著下巴說出自己的疑惑,畢竟在幾個月前,他倆只是透露出了終成夫妻的感覺,卻沒有半點與謀反相關的動靜啊。
許傾纓的思緒也被拉了回來,她的指尖摩挲著茶杯,又理了理思路,才將戰報的內容慢慢道來:“南詔段氏,至南詔王那一代僅有一子兩女,而至段溶月這一代則是一子一女,段溶月的哥哥是個腦子不好的,從小文治武功沒有一樣比得過段溶月,最擅長的事大概也就是流連秦樓楚館,寫詩弄詞罷了。
然而南詔王病重,又不想將王權傳給其他子侄,一心想著要讓自己唯一的寶貝兒子繼位。前些年南詔與大寧大梁開戰,元氣大傷,好不容易這兩年恢復了點,你說要是真把南詔交到不學無術的王子手上,那……
“南詔就好打了呀!”
白卿安滿臉無奈的看著突然興奮的許傾纓,這說著別國現在情況的人卻突然腦子拐彎去想如何攻打人家,真是將才。
只是……
“咳,沈大將軍,你身在北境就別想南邊的事了,快接著說。”
“哦。”沈瑛撇撇嘴收回興奮得手舞足蹈的情緒,繼續說道:“這兩年南詔之所以能枯木逢春,明面上是南詔王的功勞,可實際上都是段溶月在掌控一切,她都把南詔治理得越來越好了,又怎會甘心把成功拱手讓人?”
“所以與其看著大權落到一個毫無本領的人手上,還不如自己實實在在的握著,即使要擔著謀逆的罪名?”
白卿安雙手撐著下巴,思緒又飄到了南詔那個小院裡,綵衣翻飛的女子腰掛長鞭靜靜的依偎在手中盤著一條青黃小蛇的男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