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時暮夏就進來替他換藥,大俠他們守在一旁目光灼灼的看著他不許他亂動,偶爾還要迎接暮夏的眼淚和心疼的眼神……
謝憬淮閉目在腦中勾勒著少女的模樣,竟是怎麼看怎麼順眼起來。
白卿安小心地將他靠近床邊的那隻手拎出來,凝神片刻細細的探了探脈象……
恩?這脈象……
嘭的一聲,謝憬淮的手被甩回被子裡,整個人陡然驚醒,蹙著眉不解的看著她。
“一點內傷沒受,一點中毒的痕跡都沒有,你好意思把自己包成這樣嗎?”她叉著腰無語的問道。
“這又不是我自己包的。”面對白卿安的質問,謝憬淮小聲的為自己辯解道。
白卿安無奈的重新坐回床邊,想起自己接到訊息時以為他要身陷囹圄而連忙趕來,剛剛看到觸目皆白的布條還以為他是重傷不治,結果,白卿安抬手按了按腦袋,剛要說點什麼,房門便被人開啟了。
一身玄衣的女子猛地衝了進來,瞬間撲到了床邊,緊張焦急地看著床上的人,然後急切的問道:“公子!怎麼了?”
她身後跟進來兩個玄衣男子,看了一眼床上的謝憬淮後便警惕的看著被暮夏驚到站到一旁的青衣女子,手裡微微用力握緊了自己的武器。
“別誤會啊,我就是順路進來看看。”白卿安舉著空空的雙手解釋道。
“白姑娘,現在是子時三刻,你、路、過?”暮夏探察一番後確定謝憬淮沒事,便站起身反問她道。
正在白卿安努力轉動腦子想要找一個合理的理由時,床上躺著的謝憬淮發話了,他說:“你們先出去。”
大俠小客和暮夏同時看向他,又轉頭看了看一旁站著的白卿安,這話當然不會是對她說的,大俠小客對視一眼正打算施禮退下時,卻聽見暮夏的聲音響起。
“公子!”
“退下。”
聲音威嚴不容置疑,暮夏有些委屈的看了他一眼,而後狠狠地瞪了白卿安一下才隨著大俠小客一同施禮離開。
他們剛剛把門關上,謝憬淮便渾身鬆懈下來,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看向床腳處站著的少女。
“白……”他頓了頓,才重新開口道:“卿安,幫我個忙。”
白卿安愣了愣,這些年叫她安安的人很多,卻是頭一次有人稱呼她為卿安,心下不由一動。
“你說。”她站到他面前,不知不覺的軟了語氣問道。
“幫我把身上的布條全撤了。”
“恩?”白卿安一愣,看著他想要起身的動作連忙開口:“你就算沒有內傷想來外傷也不輕的,不然他們何必把你包成這樣?”
“真沒什麼重傷,養了那麼久早好了,況且夏季炎熱,出了一身汗不舒服。”謝憬淮費力的坐了起來,倒不是因為傷重無力,而是因為身上的布條纏得太多太緊讓他難受。
白卿安見狀連忙上前扶了一把,又將枕頭往他身後墊了墊,然後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問:“大江小湖大俠小客應該都在你身邊的吧?但是……”但是這個包紮方法實在不像那幾個糙人能做到的。
“暮夏。”謝憬淮閉著眼說了個名字,卻讓白卿安瞬間跳開去。
“暮夏姑娘包的粽子啊。”白卿安靠在一旁笑著打趣他。
“是啊,所以大江小湖他們不敢拆,我總算等來一個可以拆的了。”謝憬淮無奈的靠坐著看向她,其實事情剛剛發生時確實因為一時大意受了傷,但也確實沒必要把他包成這樣,況且現在天氣越發炎熱,每天捂出一身汗又要擦洗重新包紮麻煩得很。
“我也不敢。”謝憬淮本來已經準備告訴她剪子之類的在哪了,卻不料突然傳來少女冷靜又無情的聲音。
“那你走吧。”謝憬淮氣急,乾脆閉眼不再看她。
“嘖嘖,謝公子,以你的功夫將這些布條震碎很難嗎?可你沒有,不是因為你的內力被封,而是你也不敢辜負暮夏姑娘一片真心。”白卿安抱手靠著桌沿說道,她剛才替他把脈時也探過了他的內息,沉穩匯聚絲毫沒有零散或不佳之狀,所以這種得罪女人的事她不會去做。
“要你何用?”床上的人冷哼一聲,卻也不再強求,暮夏那姑娘是個聰明的,卻也是個倔強的,白卿安剛回來就被她攔在城門口打了一架,要真是聽他的話幫他解了身上的這些布條,指不定得鬧成什麼樣。
“我雖然師從神醫,但我所長並不在醫術,至於我的用處嘛,現在不討論,等你休息好再說吧。”
少女略帶調皮的聲音隨著窗戶的閉合和青衣一同消失,床上靠坐著的人有些惆悵的看著帳頂,雖然不知道她在南詔又經歷些什麼,但剛才發生的事情裡,總能感覺得出她的身體已然大好,就連功夫都精進了許多。
少年人艱難的彎起手肘按了按身上的布條,然後闔目蓄力,嘶啦聲響,布條如紙屑般零落滿床,露出少年人精壯的胸膛,其上有一道刀傷泛著青黑的顏色,由左肩起橫拉到右腰。
裴氏。
謝憬淮默默地在心裡念出,然後翻身下床自去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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