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對不起。”許傾絡垂著頭向她道歉。
“什麼?”嚴嬤嬤還未反應過來,這好好的幹嘛突然道歉?
“我知道只要你醒來一定會帶我回去,但我想學蠱術,我想知道蠱與毒能否相融,我必須來這,所以,這一路上我都給你下了藥。”
他的話音剛落,嚴嬤嬤便兩眼一翻往後一倒,竟是直接暈了過去,蠱王看了眼許傾絡,只聽到那孩子認真的說:“這次我沒下藥,暈了。”
蠱王看著他,眼神卻往嚴嬤嬤身上瞟了瞟,意思是:那快扶起來啊。
許傾絡抬了抬小白蟲在的那條胳膊,意思是:扶不了。然後瀟灑的一個轉身離開了小屋,繼續去和他的蠱蟲建立感情去了。
蠱王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氣得直跺腳,但又不能不管地上躺著的大活人,只得彎腰下去將人拉起來重新丟到床上。做完這些後,氣喘吁吁的站在原地鬱悶,他無兒無徒,本以為撿到許傾絡是件好事,誰知道竟是撿了兩個祖宗嗎?
日子不知不覺的過去,等蠱王適應了和這對祖宗的相處要時不時跳腳,等許傾絡手臂上的蟲子長大了一節也長胖了一圈,等嚴嬤嬤已經能熟練地用當地的食材做出可口的飯菜,外面的訊息才將將傳進來。
嚴嬤嬤正坐在屋裡替許傾絡縫製新衣,突然眼前一花,懷裡多了幾張紙,她在許家這些年倒是也學了幾個字,但到底不多,此時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眉頭便皺了起來。
蠱王看著她的反應,無奈的又走過去把紙拿起來,給她說上面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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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起的那張紙說許傾絡他們剛失蹤時許家找了一陣,許夫人還急暈了,但之後就被診出有孕了,而後許家就把重心放到了許夫人和未出生的孩子身上,雖然還派人找著他們,但到底不如先前了。
嚴嬤嬤聽著點了點頭,夫人嫁進許家後接連有孕,後面沒幾年又生了二公子二小姐這對龍鳳胎,本就傷了身子,如今丟了兒子卻又被診出有孕,是要小心些。
蠱王唸完後便隨手一扔,接著說第二張紙上的內容。
什麼皇帝今年得了個美人,如何如何寵愛云云……
“無聊。”蠱王又順手一扔,寧帝得美人的事也值得關注?又不是他們得。
最後一張上寫著許夫人生了,小姑娘生在霜降,只是身體不好,許念一個用毒高手都快搶了他大舅子的飯碗了,但那閨女沒準活不到開春。
“這,沒提二公子?”嚴嬤嬤聽完後又細細想了一遍,確認絲毫沒提及許傾絡一字一句。
蠱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只把那張紙也隨手扔瞭然後轉身出去,他與許念各自為王,免不得對許家多加關注,只是這訊息傳訊息,最後傳成什麼樣誰能保證?
嚴嬤嬤撿起那三張紙,發了大半天的呆,然後找了個木盒子收好。晚上替許傾絡給舊傷疤上藥時忍不住哭了起來,這半大點的孩子,為了養蠱,隔兩天就要在身上割一刀,新傷口可以用兩三天,但之後便得換一處重新開刀,上藥也只能上在舊傷上,她心疼的替他抹著藥,卻不敢提及許家一個字,生怕讓小小的孩子傷上加傷。
許傾絡也不問,只靜靜的坐著讓她上藥,彷彿隨蠱王離開的那刻起,江南許家的二公子便不在人世了。
後來,嚴嬤嬤撿著空閒的時間,去集市上請教替人寫信的先生,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蠱王帶回來的字條她也都能自己看懂了。
許家沒了,老爺夫人大公子都死了,大小姐二小姐失蹤了,三小姐更是早早的就沒了音訊,不過這些許傾絡都沒問過,於是她都好好的替他收在了那個小盒子中,時間長了攢的多了就換了一個大點的盒子。
直到有一天,蠱王渾身是血的倒在小院門口,許傾絡說是應該江湖仇殺,他們在床邊一直守著,不過蠱王還是沒能撐過當晚,連第二天的太陽都還沒見一眼便嚥了氣。他們找了個好地方將他埋了,敬完香後,嚴嬤嬤聽到少年人冷淡的聲音。
“家裡怎麼樣?”
“家?”她愣了愣,接著淡定的說道:“早沒了,據說是被明王叛亂一事牽連,抄家了。”
“哦。”
少年人的聲音漠然冷淡,隨著苗疆溼熱的風飄散而去,就像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漸漸地被壓在了心底,驀然提起時,還有些陌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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