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白卿安被他的稱呼一噎,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撇了撇嘴說:“沒什麼,還有,我叫白卿安。”
秦艽聽著她的話不免有些擔心的皺了皺眉,不太贊同的悄悄看她一眼。白隱這些年將她放養在青城山,也不曾告誡過她什麼階級禮儀,若是這四皇子不介意倒也罷了,可若是個計較的……
“師妹,這是四皇子,注意你說話的方式。”不待秦艽開口提醒,姜驁離的聲音便冷冷的傳進白卿安的耳朵裡,讓她瞬間抖了個機靈。
“抱歉。”白卿安起身抱拳賠罪,她一時忘了,這地界不是青城山,沒那麼多人能容得她隨性而為。至於道歉這事,她還要大事要做,絕不能因為一點小事斷了她的前路。
謝憬淮看著她沒說話,只勾唇笑著,嬰兒肥未退的臉上有著與稚嫩相反的老謀深算。
白卿安等了許久沒聽見回應,便抬眼看了過去,正看見這人一臉的高深莫測,無端的讓她心裡緊了緊。
夜裡,姜驁離去了暮夏的房間,將這間廂房留給了兩個姑娘。
秦艽安靜的躺在床上,沒理會旁邊翻來覆去一點也不安分的某人。
“你說,十三歲的小屁孩,怎麼就有那麼強的氣場?”白卿安翻不動了,仰面躺著問,不過秦艽依舊毫無動靜。白卿安等了一會,似也習慣一樣,轉頭看了一眼,只看到美人完美的側顏。而後她沒再出聲,只在心裡反反覆覆的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
“誰?”
窗欞微開,突然吹進來的風帶起了床幔上垂著的流蘇,白卿安翻身坐起,目光微寒,右手慢慢的握緊了放在床邊的醍醐劍。
“別緊張,是我。”圓桌旁有一個模糊的人影,玄衣黑髮,只是聲音卻是她熟悉的——今天剛剛有過交流的四皇子。
白卿安眯了眯眼,搞不清楚他的目的,轉頭看了看熟睡中的秦艽,心下訝異,秦艽向來淺眠,今日這麼大的動靜都不醒……她將醍醐劍纏到腰間,走到謝憬淮對面坐下。
月光透過窗子灑在屋內,薄薄的一層月色籠在兩人身上,一人隨意自在的飲著一壺酒,另一人則將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
白卿安緊緊地盯著他,握著劍柄的手心微微出汗,只見他一口又一口的喝著酒,卻絲毫沒有開口或是其他的任何動作。
“放開你的劍吧,你握著它握再緊也不是我的對手。”謝憬淮又喝下一口酒後側頭看著她,目光清澈微沉,全不似白日裡那般肆意張揚。
白卿安聞言便鬆了手,醍醐劍於她是保命的兵器,況且她武功所長在輕功,真要打起來,恐怕還比不過謝憬淮手中的酒罈。
白卿安:“你到底來幹嘛?”
謝憬淮:“聽說得月樓有好酒。”
白卿安:“那你應該去得月樓,而不是半夜三更闖姑娘家的房間。”
謝憬淮:“得月樓的酒太貴,所以我想直接找釀酒人買。”
白卿安靜靜地看著他,她覺得白日裡自己能猜出他的目的全是因為那些事情都很表面,只要有腦子的人仔細將之串聯起來便可知道,可現在……她看著少年比夜色還深的眸子,覺得自己的心臟都突突的跳了起來,這種感覺,是對危險來臨時最真實的身體反應。
謝憬淮看著她越來越沉重的面色,不由得輕輕笑了一下,而後解釋道:“我真的沒有惡意,只是愛飲酒罷了,難得遇上這麼好的釀酒人,我怎麼能不討教一二?”
他說得輕鬆隨意,卻讓白卿安瞬間抽出了醍醐刺過去,只是如謝憬淮所說,她打不過——
少年的指間輕輕夾住劍尖,而後往身前一帶,軟劍立刻彎出一個弧度,將持劍人帶到了面前。
他的唇角勾著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手指傳到劍上的內力壓得她步步後退,醍醐劍輕薄泛寒的劍身壓在主人的頸間,映著月光反射出少女此刻的惱怒及羞愧。
“你為什麼喜歡釀酒?”他刻意壓低的音色還帶著少年的清朗,卻隱隱帶出氣勢逼迫面前人直視他的眼睛。
“因為,世人皆愛酒。”
“哈哈,”他一邊笑著,一邊將手中的劍繞回她的腰上,一時間兩人貼的極近,“愛喝的人不少,懂的人卻沒幾個。”說完便坐到了窗邊,仰望著無邊夜色,神色淡漠而疏離。
白卿安暗暗鬆了口氣,她武功不精,但至少能感覺出他剛才並無殺意,“那你為什麼喜歡呢?”
“白卿安。”謝憬淮低低唸了一遍她的名字,然後翻身而走,沉沉夜色裡只有他的話音迴盪著,他說:“我希望將來你的酒裡除了有乾坤,還能有答案。”
他的行為難以解釋,說的話也前言不搭後語,卻像一塊石子投到了原本平靜無波的水面,帶起陣陣漣漪。
南樓廂房的窗前,一名青衣女子靜靜站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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