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卿安回到白芨院時,六月正吭哧吭哧的在搬酒。
“你家公子呢?”
六月:“哦,姑娘回來了。公子把另一半酒送回得月樓去了。”
白卿安點了點頭,繼而目光一掃,卻差點炸毛,她一把抓住六月的衣袖,聲音裡帶著微微的怒意,“這是一半的酒?”
六月看了看酒罈,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
這個笑容讓白卿安深感絕望。每次凌暮商趁她不注意偷偷地做完“壞事”,然後就不見人影,只留下六月來對付她,而老實的六月不知該怎麼替他家公子圓謊,便只能給白卿安一個愧疚的笑容。
“罷了,”白卿安輕輕捏了下眉心,凌暮商什麼德行她不是不清楚,反正她也要離開蜀地了,總不能帶著十幾壇酒一起上路,冷靜下來後她決定忍了這口小氣,不過嘛,賬,還是要算清楚的。
白卿安:“他拿走了多少?”
六月:“二十五壇。”
“二十五壇!”白卿安覺得自己的後腦勺已經開始冒煙了,這個不靠譜的凌暮商!
“姑娘?”六月抱著一罈酒,看見她這幅樣子,不由得開始替他家公子祈禱,想想以前每次公子犯錯後被白姑娘滿山追著揍的場景……恩,怎麼還有點好笑呢?
白卿安揉了揉太陽穴,她深深的覺得是因為自己的脾氣太好,所以凌暮商才敢一次又一次的這樣挑戰她的底線。
一轉頭看到六月嘴角揚起的一抹莫名其妙的笑意,她終於控制不住,怒了。
白卿安一把抱過六月手中的酒罈,帶著殺氣的說:“回去告訴凌暮商,不把欠我的酒錢準備好,他就等、死、吧!”
最後三個字咬牙切齒的說出來,六月感覺自己突然冒了一身冷汗,緊張的嚥了下口水,連忙告辭去通知他家公子準備接受白姑娘的“問候”。
小道童進門時,正遇上落荒而逃的六月,又看看院中正在整理酒罈的白師姐,歪著頭想了半晌,也沒弄明白一向溫柔平和的白師姐是怎麼讓人用這個狀態離開白芨院的,至少他見過的白師姐,永遠都是和善的。
“白師姐。”小道童跑過去,揚著小臉看她。
因著白隱和清元真人的關係,白卿安有從小在青城山長大,於是青城山上下弟子也都把她當成了自己人,只是為了區別師門,所以叫她時都會帶上她的姓。
“明溪,你怎麼來了?”白卿安捏了一把小道童肉嘟嘟的小圓臉,這是清妄道長的小徒弟,往日裡看護的要緊,一個月僅有那麼一兩日才得見他自由的撒野。
“師父說有東西要給你,很厲害的那種!”小明溪努力睜大他的小眼睛,希望師姐可以從他的眼神中感受到“厲害”的程度。
白卿安看著他笑了,“好,那你等我一會,我也給清妄道長帶點好東西。”
清妄道長原是打鐵鋪的師傅,他做的兵器,雖算不上絕世名器,卻也是不可多得好東西,後來突然有一天宣佈不再做了,轉頭便上了青城山,從此成了青城山的一位高人,至於他突然放棄事業的緣由,那就不得而知了。
“白師姐,這是酒嗎?”明溪蹲在一個大罈子面前,仔細的聞了聞封口處傳出來的味道。平日裡白師姐會泡些藥酒送到各處,但多數都被藥材的味道影響,酒味也不算太重,可眼前這些,卻飄著濃烈醇厚的酒香,勾起了小孩強烈的好奇心。
白卿安放下最後一罈酒,抬起袖子隨意的摸了摸臉上的薄汗,眼角的餘光裡卻突然瞥見小屁孩正努力的在為那壇酒開封,白卿安嚇得衝了過去,直接伸手插在明溪的兩個咯吱窩下,將他抱到了院門口。
“在這乖乖等我,我馬上就來。”
然後小明溪便乖巧安靜的站在門邊,看著他的白師姐站在一堆酒罈面前思考良久,最後才挑了兩壇抱起向他走來。
“走吧。”白師姐路過他時說了一句,便往前去了,絲毫不知某小屁孩一步三回頭的對著院中的酒罈子顯示出濃濃的眷戀之情。
清妄道長的院子不似清元道長的那樣充滿了生活氣息和鳥語花香,他的院落乾淨整潔得甚至有點不近人情,除了生活起居必備的用品外,就只剩下了道教經書。
白卿安跟著明溪來到院子裡時,清妄道長正仔細的擦拭著一把劍。
一把劍身極薄,劍光極寒,卻也極軟的劍。
“師父——”明溪不安的拉住了白卿安的袖子,他從來只見過講經做法和麵對他偶爾跳腳的師父,現在這個映著劍光卻自帶殺氣的師父對他而言有些陌生,只輕輕喊了一聲便沒了聲氣。
白卿安兩手都抱著酒罈,不便安慰他,只輕聲安慰了兩句,便徑直走到了清妄道長身邊,放下酒罈,湊過去仔細的打量著那把劍。
兩人的沉默讓氣氛顯得有些肅穆壓抑,明溪站了一會,便被他師父強大的帶有殺氣的氣場壓得坐立難安,卻又畏懼師父威嚴不敢出聲,剛打算悄悄拉一下白卿安杵在桌邊的手以求安慰時,突然一隻手拎起他的衣領拋到了院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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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安不防清妄道長突然起身,本身為了看劍而湊得極近的距離,一瞬間便被那把軟劍削下了鬢邊的一綹碎髮,她連忙轉身讓開劍氣,手往旁邊一抓,本想帶開小明溪,卻不防抓了個空。